武俠故事第一八九期

首先來推郭箏的直播訪談

記幾個這個訪談的點，但有興趣還是可以看看上頭直播比較完整。

1.為什麼是詼諧喜劇？因為歷史太沉重，鬼呀師父採用喜劇的荒繆風格來寫。

2.大仲馬/金庸：歷史是牆上的一根釘子，掛小說的衣服。

但郭箏是相反，希望盡量符合歷史。小說只是釘子，掛歷史這件衣服。

3.劍鬼姜小牙是部寫人報恩的小說。裡面的主角和幾大高手的動機，多半是報恩，過去的武俠小說，寫報仇很多，幾乎沒人寫報恩。

4.新版鬼呀師父和舊版有不同。(所以舊版讀者可以買新版就是)

郭箏是我很喜歡的武俠作家。日前也在紀州庵聽他的演講，但這期就先不說聽後心得，下期有空一點再來講。這期請大家先看看郭箏和謝金魚的對談。聽完對談應該會對閱讀劍鬼姜小牙這本新書有更多的體悟。甚至對郭箏的寫作態度有更多的體悟。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70577 劍鬼姜小牙

https://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870576?loc=P_br_r0vq68ygz_D_2aabd0_B_1 鬼呀 師父

郭箏武俠必屬精品，請大家多支持。

說是新世代，但我看版權頁，出版已經是民國78年的事。也就是離今超過四十年前了。印象中我年輕時翻過，但看幾頁覺得好像沒意思。但這幾年我也自己經歷過和些朋友共同出短篇合集，看了不少這樣同時代作家的短篇合集，知道有時能做的就只有這樣，短篇合集每篇都要符合讀者心意是不可能的，但短篇合集有另外的意義是，它可能就是那個時代的抽樣，從這個角度上看，這類作品就對我來說有些不同意義，加上我這幾年眼界應該比較開一點了，現在再來翻這本，好像就比較有點意思了。

這套書前言，說武俠卷想做的是把武俠推向正統化。所以這個短篇集，看一下作者名單，大多都是「正統的」文人，其實也可以看做是某種那個時代的正統文人對於武俠要怎樣提升作品水準的想像和嘗試。

所以就抱著這樣的預設角度來看這本書。

以下就一篇篇來談。

(一)吳翊君 漁樵

這篇初看實在沒意思，太清淡了。可能當年我看到這篇就勸退我了。

這篇就只是一個俠客的自述，說他到處為了國仇家恨行俠仗義之下，有空路過某地就會去找一個隱世漁樵。兩人對話說出了各自的人生態度這樣。沒有故事，就只是借著小說這樣一個形式講點感觸而已。

這篇年輕時看覺得根本沒故事，就覺得是純文學那些人把純文學很悶的那部分要帶到武俠來就當成高尚(就很標準的抒情散文，寫作文會高分的那種，兩句話可以寫完的感觸弄成一篇小說真的是好嗎？)，不太以為然。

但如今看有點不同感觸，連帶下一篇講完一起說。

(二)阿盛 天鼓落情記

上一篇說沒有故事，這篇就是只說故事。相反的做法。

因為只有動作和情節，沒有其他景物描寫啦，內心戲(或交乘的情景交融等等)的技法，這篇就像看布袋戲。

就寫了三代不同關係的三角戀。

這篇蠻有諷刺感的，因為看起來很像看布袋戲，所以讓我聯想很可能就是在衝著布袋戲寫的諷刺作品。

那個年代的電視台布袋戲愛談三角戀(我想起小時候，獨眼龍和金太極史菁菁，這篇創作年代應該就是那個年代)，所以作者就想：那我就來三角戀個夠，一個三角戀算啥，我就重複三角戀重複到荒繆，來個三代多角黑白大戰，所有腳色己乎都在三角戀，純文學就是要比通俗更極致。

結局算有趣，但不是很感人。結局就是說有個世外高人拿了兩隻也是感情不好的天鷹夫妻的皮骨做了兩面大鼓，敲動大鼓就會引來無數落情蜂，被落情蜂螫一針就會忘情三個月(傳說中當兵打的乖乖針？)，連螫三針就會不舉一輩子之類。

因情而爭鬥不休的眾人被震嚇之時，突然天上又落下一天鷹(原來天鷹也是三角戀，兩隻被做成鼓了，這隻應該是小三)。有靈性的天鷹繞鼓悲鳴，然後抓起鼓槌就擊鼓三通，招來無數落情蜂……

這篇很明顯在諷刺布袋戲核心情感的重複和虛妄，結局挺有趣的，但也就是讓人想不到而已，卻也沒有什麼感人的核心情感。

三角戀之所以演個樂此不疲，雖然也可以說是編劇沒梗，這篇只是像通俗作品示範說不要這麼懶這麼腦殘有點創意好嗎？

但有時看戲真的不是在看創意，觀眾(或者演員或者編劇)，只是想一遍遍哭訴，沉溺，某些過不去的嵌。純文學一味要諷刺通俗，但有時也忘記了最基本的東西。

統講以上兩篇。這兩篇嚴格說我都不是很喜歡，但時隔四十年，這兩篇卻變成非常有時空印記的作品。

要為國為民在紅塵奔走奮鬥，還是要退隱江湖求平靜，這是種兩難，這樣的想法本身就非常有時代感。活在現代，人們掙扎的不是這樣的兩難啊，這樣的兩難太高尚太那個時代了啊。

第二篇也是，那時代布袋戲很紅，這篇可以看出傳統文人對於這種熱門戲劇劇情的不滿。但荒繆的是，這篇的諷刺性可能也要對照著那個時代(極俗的布袋戲橫掃台灣)才有意義。

(三)荻宜 棄劍

荻宜，查網路資料，是兼具一般文學作家和武俠小說作家的雙棲女作家。

老實說，看完前兩篇之後，看到這篇有種終於上菜了的感覺。

不愧是真的寫過武俠小說的。這篇就是很好入口的樣子，描述一個女俠帶著一對少年姐弟，要把姐弟的爹的寶劍給丟到湖裡去。這把寶劍當初被一個大魔王殺死姐弟的爹後搶走，俠女和武藝有成姊姊殺了大魔王之後搶回寶劍，履行姐弟娘的願望，把這把寶劍找個人找不到的地方給丟了。

過程中很多人接近，但善惡難分。雖然有想拿錢來買但不成，翻臉想強搶的土豪這樣明顯的壞人，但也有突然來認親的溫良少年和突然轉性要來爭劍的女俠師弟。

但故事也很好猜，反正結局一定是好人變壞人(溫良少年其實是暗藏禍心)，壞人變好人(一路想搶劍的女俠師弟其實只是想把麻煩攬到自己身上)，最後還是成功丟了劍，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結局反轉沒有很難猜，也沒有啥特別深奧或有甚麼微言大義，但看完前兩篇後，看到這篇覺得非常舒服就是。

(四)張大春 歡喜賊

寫一個可能清末民初的年代，講一個村子，全是由被流放的賊人所組成。藉由一個五歲小孩的視角去講故事。

大概是說因為是賊村，所以這群賊也是有點骨氣的，技藝是不能荒廢的，有機會還是要偷。小孩也要學武功，但學得很氣餒，因為師傅總說這年頭快也快不過槍子。

然後扯出另一件事，就師父有個得意弟子，技藝練得很高超了，但看不慣村子裡一個整天找碴，耀武揚威的警察，結果起衝突後被高手用槍打瘸了腿，然後被抓進牢。

高手被抓之後關了幾年，如今傳說要放出來，要經過村子裡了。

村子裡聽說這個事情，就紛紛把家裡的錢財啊，寶物啊總之就是各種平常藏得最深不想被偷的東西都拿到門口，意思就是歡迎來偷。因為基於骨氣，高手出來絕對不能當個良民啊，要沿路偷東西。村子裡等於藉這樣行動表達了對於高手的支持。

這個橋段還蠻天才的。

小說最後沒有明寫，但總之高手似乎回來過(小孩沒親眼看到)，那些東西都被搶走了(小孩沒親眼看到，我們讀者只能透過敘事者這個小孩看經過)，但可以推測其實不是高手回來帶走的，應該是被其他官兵警察等等拿走的，不過等於也就是賄賂了。只抓了那個平時作威作福欺壓他們最甚的那個壞警察要報復修理他。

高手最後到底回來沒，也不知道，高手到底是不是真的還活著，也不知道。(這個有點讓我想到溫瑞安刀叢裡的詩，但張大春這樣的轉化，變成用比較詼諧荒謬的樣子，我覺得格調高得多)。

這篇我個人覺得是這本書中的傑作。應該說不和這本書比也是傑作。

(五)陳雨航 天下第一捕快

這篇可以和上篇當個參照。也是個透過角色去看一個荒野小村景況的故事。但這次的主角不是五歲小孩，而是有天下第一捕快之稱的菁英公務員。

因為個村子，發生了官兵被土匪攻擊的事情，上頭派了主角來緝凶。沿路先是讓讀者看到原來官兵很沒紀律，難怪會被土匪打的七零八落，但真的到村子，才發現早成一片廢墟，而且知道官兵比強盜還兇惡的說法。等到他和一些帶來的手下追到了傳說土匪所在的密林，見到的是一群窮苦飢餓瘦弱不堪的村民。

這篇中規中矩，沒有張大春那篇這樣轉折感覺比較花俏，但核心也和張大春那篇一樣，都在講官(政治)的惡劣。

捕快最後支走手下，但應該是沒殺村民，只是也無法交差，只好棄官而逃。

(六)陳裕盛 滅魔戰士

應該是全書最長的一篇。寫一個現代劍擊高手，女友被抓被凌辱，自己被送到異世界，因誤會殺了很多那個世界的正道高手，但還是被徵召加入正道去殺邪道，然候有些情感糾葛什麼的，最後很多人死掉，他終於回到現代世界，殺死了最後大魔頭，但救回女友後被女友刺殺，因為女友被大魔頭洗腦催眠了，以為他是大魔頭。

挺好看的，有穿越有各種武鬥，有愛恨，感覺上可以直接拍成大陸現在流行的網路大電影。

作者寫的時候應該很年輕。應該也很受日漫影響。

(結尾黑體字標的一段句子，我印象中是退魔聖傳之類的妖怪武鬥漫畫裡出來的。我為啥這麼知道，因為我當年還在BBS時期用的中二簽名檔就是這句話啊

這句話是：生命的開始是晦暗的，而死亡是晦暗的結束。)

以現在看就是網路大電影，但我覺得那是因為現在大家經歷過了後來的網路文學，以及大陸玄幻和日本輕小說等等的衝擊，這種穿越異世界打打殺殺還有點異色(女友凌辱)的故事好像就見怪不怪。但當時應該還是挺新奇前衛的。

比喻的話，有點我小時候看徐克拍妖獸都市這樣。放到現在可能沒這麼稀奇，但當時真的挺炫啊。

(七)陳曉林 俠血傳奇

這篇也是和荻宜那篇一樣挺好入口的，而結局和陳裕盛滅魔戰士一樣，都是打完大魔王後被女人刺殺。

但女主殺主角不是被洗腦，是因為主角是臥底，殺了女主角老爸去投誠(因為陳某漫畫火鳳燎原的關係，這招現在大家都知道就是黑暗兵法公子獻頭)，所以殺了大魔王救出女主後，不知情的女主趁機刺殺了主角。

以前的短篇男主不好當啊，動不動就要被殺。但我想有可能在新世代的短篇武俠的世界裡，可能要報復性的把男主都弄死(陳曉林這篇和上篇陳裕盛都這樣)，好和傳統那種男主總是開後宮爽爽過的大長篇武俠世界做為區分吧。

(八)溫瑞安 鐵線拳

溫瑞安還是挺會寫的。開頭是夢境，結尾淡入回憶，雖然沒有也未必就影響小說內容，但耍一下這些花腔看起來就是有文藝感，質感上就是高人一等。

如果說滅魔戰士徐克的妖獸都市，溫瑞安的鐵線拳就是那些大中國主義的功夫片啊。雖然放在現代可能會讓很多台灣新讀者覺得迷惑(但這就是時代)

。

為何這樣說？就看看故事就知道。

背景是現代，主角是個老人，武術宗師級的人物，從美國要回來台灣。

來到台灣之後，物是人非，只有女兒和一個做武行的不太有成就的徒弟來接他，老武師想開武館，找年輕人傳武功，但過去的徒弟們大多四散，老者一邊抱怨現代人都耍花腔，沒有人認真練武功。但自己的女兒當年武功練得很好，嫁人後也都荒廢了，總之就是一路在鋪陳這老者心境，就知道他是個對武術很認真很實誠的人，而且非常大中國主義。

他從美國到台灣，是因為中國回不去。而不留在紐約，是因為他在美國在徒弟的開的拳館教拳時(徒弟的徒弟多半老美)，有個老美徒弟(應該說顧客)問他，如果中美開戰，他會支持哪邊。

他想起八國聯軍時中國被欺負，想起日本侵華時他加入大刀隊在南京砍日本人……他當下憤怒說，當然幫中國。中國被外國人欺負得太多了，這樣的問題還用問……

這樣的心態可能現代台灣年輕讀者很難理解吧。

但溫瑞安說故事還是錯落有致，寫得很漂亮，書中花大半篇幅寫這個老人回到台灣的種種見聞，穿插回憶，交代出這個頑固的大中國愛國主義，不隨時代改變的保守的武術宗師形象，正當我們覺得這個腳色會不會太迂腐時(即時像我這樣成長在傾慕中華文化的愛中國份子也會覺得太保守頑固時)，書末又給了一段戲，是老者看到路上有些屁孩在欺負一個洋人年輕人，他還是下場把台灣小屁孩修理了一頓。(有交代小屁孩為啥打洋人是因為當天李小龍死了，所以要學李小龍打洋人紀念他之類)，這個設計還是挺好的，超越現代那些純粹打洋人的功夫片太多。

總之，故事大概就收到這，本來是有點不了了之的，但後來又轉到進入生活的女兒，回頭看到老人和唯一陪他的武行徒弟在深夜巷道夜練，勾起從前的回憶……

開頭是個夢境，結尾從回憶淡出。且不論溫瑞安的意識形態和性格傾向等等問題，溫瑞安故事還是真的挺會說的。

(九)葉言都 妾擊賊

開頭引一篇聊齋的故事，妾擊賊。

這故事小說裡用原文，但我想我在這邊稍微白話說一下。就是有個有錢人家裡有個小妾，大老婆平常常虐打她。有天晚上家裡闖來了十幾個強盜，這個小妾就掄起根扁擔把強盜都打得落荒而逃。這時大老婆看到了才對她好點。

有人就問這小妾說：你打這些強盜都像打豬狗一樣，為啥大老婆打你你都不反抗。小妾說這是我的本分。於是大家很敬佩她的賢德。

葉言都重新續寫了這個故事，說這群被打得落荒而逃的強盜們，後面是有個真的有見識的老大。老大重新帶一幫人跑來這富翁家中，自己和小妾打了一架，雖然打不過，但趁這機會，手下綁了富翁和大老婆過來。

老大向小妾求婚，說會解散土匪退出綠林重新做個好人。富翁和大老婆怕被強盜們傷害，也向土匪老大求饒說這個小妾他們不要了，老大就拿去吧。

最後小妾哭著被繳了械，被老大帶走了。當然老大和一窩強盜也就從此消失當地就是。

葉言都的小說就是這麼樸實無華且枯燥。但你也還是不得不服，他的東西放在那邊就是鶴立雞群。(這本短篇小說集裡這個最短的一篇綜觀全書還是非常有記憶性。)

(順帶提一下，關於武林高手小婢女被大老婆虐待的華麗不枯燥的改編，我個人推薦二創漫畫團體，三色坊黑青郎君的<百華莊>，但未成年不要估狗啊)

(十)顏崑陽 過河卒子

文筆很好。故事說得也是很漂亮。

講一個劍客，生命中只有練劍，從小承襲父命要擊敗另一個絕頂劍客。但總差一點，沒有練到以氣馭劍的境界。而他每數年約戰那個和父親同級的絕頂劍客也好幾次了，全都失敗。

過幾天就又是約戰的日子，主角要走幾天路程去赴約。在路上看一個女孩子遇強盜，女孩的眼神讓他想起母親，當年也是這樣驚惶受辱，母親死後把他託給親戚，離家七年，某天回家後只冷冷說把仇人殺了。

他打跑了強盜，女孩子半夜想替他蓋衣，他卻只謹慎防範。

但隔日他練劍時，突然莫名想起女孩為他蓋衣之舉，心中突然有了一點溫暖的感受，沒想到這時揮出的一件氣勢飽滿，威力達到前所未有的境界。

之後他過一條河，渡船上的老船夫，臉部有個痣，讓他想起前不久小僕說曾有這樣的人找過他，他防範起來。老者接著和他說主角父親學到的是前代高人的劍法，本來是可以贏過和他齊名的這個絕頂高手的，但他父親因為是為了仇恨所以練成的劍法，始終沒有達到最高境界。而他父親傳他也只傳了劍法，沒有教主角要修養心境，所以主角始終也差一點。

主角聽了這個老船夫說了這麼多，突然偷襲，把老船夫殺了。

主角和對手約戰當天，對手說他一個朋友在河邊被殺了，這個朋友是他和他父親的共同朋友，對主角一直期望很高。

兩人動手，主角使出以氣馭劍的絕招，正要打敗對手時，突然洩氣了，接著驚惶逃跑了。對手死裡逃生也覺得怪，但這時才看到遠方有人走來，原來就是那個老船夫。老船夫被刺但偏離心臟一點，沒死，主角看到老船夫復活，不知道是羞愧或是害怕，所以跑了。

兩老者感嘆，主角可惜了，他最大的敵人是自己啊。

總之就是一個講境界，富含教育意義的故事。

其實整本看完，覺得編者黃凡和林燿德應該也挺了不起的。

新時代雖然現在也是舊時代了，但這樣的選集，還是很清楚地留下了時代的印記。

我並沒有賤古貴今或貴古賤今的意思，我其實現在真的覺得這樣的短篇選集是很有意義的。有些故事的核心，當年和現代一樣，例如官逼民反，作威作福的官僚令人痛恨等等，以前可以寫但現在仍然不過時，甚至越來越不過時(這是甚麼修辭？)香港黑警台灣法官等等，各種荒繆早超過了張大春陳雨航的描寫。現代人有更多題材可以寫。

有些東西現在看可能過時了，溫瑞安的大中國主義，傳統保守等等，這些自然可以改寫，然而就算是意識形態最前進的葉言都，同樣的故事應該還可以有些不同的獨特的變化。

寫吧，儘管這年代可能沒人看了，但還是寫吧。因為除了寫，還有什麼可以感受自己還活著？

最後再多談一點個人感觸。

尊嚴

張大春的歡喜賊，有點後勁。

這群賊，被認定是賊。

重點不在於他們是不是真的賊，而是被認定是賊這件事。

人都要尊嚴的，所以維持賊性不改，就是維護尊嚴的方式。

他們之中一個義憤而最受苦人(聽說要)回來，他們就把東西準備好讓他偷，這種維持尊嚴的想像寄託在這個遠方不知道會不會真的存在的人身上。

這個段落真的寫得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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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說說溫瑞安。

鐵線拳寫的是中國夢。其實沒有這麼難理解。

溫瑞安是馬華，中國文化是認同。

文化認同還是要和政治認同分開的。

鐵線拳這篇小說也很清楚的詮釋，這個文化認同的夢境本質。

開頭是夢，結尾收在回憶(但這個回憶也是小說家虛構的某種父慈子孝兄友弟恭的儒家理想景況，也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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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春，外省人，卻寫出一群賊被流放在某地(眷村)但要維持尊嚴的故事。

溫瑞安，馬華人，寫出執迷不悔中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