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不冤 只怨綠媒青出於藍

2020/11/24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中天不冤 只怨綠媒 青出於藍
陳舊但歷久彌新的媒體警愓
封面的圖片是我多年前加入媒體行業時,前輩給我看過之後印象很深的圖片,它點出了媒體形成報導的角度將會決定社會對事件的看法;偏頗的報導有可能導致完全與事實不符的認知。社會若充斥著偏頗的報導,就會變得真假難辨、是非不分、族群撕裂。《NCC駁回中天續照》這件事情的發展,讓我想起了這張圖。我個人認為台灣社會在評論這件事時,不論是官方、讚成方、反對方這三方面的主張都無法讓我完全認同。
中天根本不是爭議《新聞自由》的適合標的
以我對媒體的標準來看,中天早就不能算是媒體了,所以我對它的新聞台無法續照的結果沒有異議。但這並不代表我認同NCC,NCC的確是依法對電視台執照有裁判權,於是它執行了法律賦予它的職權;但是在現在這個政治干預媒體已成為常態的結構下,NCC的這個決定當然應該被質疑:
  1. 是不是秉承上意為政治目標清除非我族類?
  2. 是不是為了特定卡位的媒體清出黃金頻道的空間?
然而讓我無法認同的是,台灣社會的質疑方,不論在野黨、民團、學者等...他們的主要訴求居然都舉起了「新聞自由」和「言論自由」的大旗,這或許是比較容易讓一般人理解、對進行抗爭訴求比較容易發揮的方向;但是卻沒有讓媒體墮落的根本問題清晰浮現,反而造成混淆,所以讓我有牛頭不對馬嘴的感覺。中天會走到被關台這一步,其實可以歸納出三條脈絡:中國因素;媒體原則(新聞自由);以及言論自由的過度解釋。這三條脈絡層次不同、牽連不同、應對的方式應該也要不同;把這三條脈絡混在一起包裹成「捍衛新聞自由」,根本無法點出中天的問題,也就無法進一步突顯整個媒體生態為什麼會墮落。
媒體製播新聞等同個人言論自由嗎?
NCC駁回《中天》續照的理由主要是「蔡衍明干預媒體運作」以及「內控機制失靈」,而且突顯它被抓多少次、被罰多少錢,其實根本隔靴搔癢、言不及義,還間接背書台灣其它家媒體都沒問題似的。光是NCC這種不知所謂的作法本身就已經是在劣化台灣的媒體環境。因為它忽視整體結構,只是抓了一個比較醒目的討厭鬼要它把頻道吐出來而已,居然講得好像NCC和其它媒體都足堪典範似的,甚至還在記者會嗆中天記者「不要污辱台灣其它媒體」?這句話輪得到陳耀祥說嗎?其實在網路、社群興起之後台灣媒體的專業操守就一路下滑,在2018年九合一大選到2020年總統大選的這段時間,「新聞媒體」四個字在台灣早就被NCC和藍綠主流媒體自己給污辱到家了。
我認為「針對時事的採訪、追蹤、散佈傳播」並不是新聞記者的專利,這的確是個人的言論自由,只要是人就擁有這樣的權利,也不應受到立場或意識型態的打壓。但是當一間登記為「新聞媒體」的公司,運用龐大的資金和人力、取得國家開放的頻道、掛上第四權的頭銜、得以進入第一現場、約訪政要、取得先手資料、以超過「個人」百萬倍的影響力去執行新聞自由時,就不能用個人言論自由的標準等同觀之。因為個人要用相同條件去驗證時事真偽難度落差太大。
而且新聞是有進度、不斷會有新事件出現的生態,個人要怎麼追得上新聞媒體公司這種不對等的訊息發送呢?因此,新聞媒體的影響力若不被有「原則性的制約」,反而會對其它所有個人的自由造成傷害。這並不是我說的,而是媒體這個行業百年來形成的共識、天職、倫理、操守,因為唯有這樣新聞媒體才會對社會是有益的。新聞媒體是有使命和社會責任的,中天有嗎?台灣其它的媒體如三立、民視、東森...有嗎?NCC有致力維護新聞媒體客觀、真實、獨立嗎?
我們可以來檢視一下:
  1. 力求精準、絶不造假—造假不單只是指無中生有,也包括移置和借用、刻意扭曲、選擇性忽略、創造訊息來源、加入個人主觀、過度臆測、數據美化...等等,所有會造成資訊傳達不精準、引導閱聽人形成預期性判斷的手段都應該主動避免。而現在台灣的媒體普遍卻是反其道而行,反而刻意利用不精準來做風向操作。以偏蓋全、爆料當新聞、網路匿名留言當評論或民調、養名嘴和公知取代新聞來源...全都以能操控民眾好惡認知投向己身立場為目標,這算媒體嗎?NCC一干官員學者眼睛是瞎了嗎?
  2. 盡可能減少傷害—新聞媒體因為對輿論的影響力太大,報導時必需基於對「人」的尊重,在呈現客觀事實時力求不造成攻擊和傷害。台灣有嗎?沒有,還又是反其道而行,藍綠媒體都是一付你受傷我得利的下流模樣,這是媒體還是打手?NCC一干官員學者眼睛是瞎了嗎?
  3. 廣度和進度—同一起事件,力求報導的全面和完整,並依據現實進度拿捏報導的分寸,不多不少,滾動式公開修正過多的部份,持續優化精準。台灣有嗎?很可惜又是相反的,主流媒體全都依各自的立場把同一件事解釋成對自己有利、或對對手有害的方向。NCC一干官員學者眼睛是瞎了嗎?
  4. 獨立運作—新聞媒體其實在實務上永遠都在遭遇道德操守難題,上層、有力人士、廣告主、不能公開的消息來源、訊息曝光的受害者、取得獨家的誘惑...等等全都會拉扯報導的精準和客觀。所以獨立運作對媒體來說是非常重要也是極端困難的生死門。新聞媒體理應只對《公眾知情權》負責,但實務上非常難以達到完美。然而達不到高標,也不能讓高標消失,高標存在的意義就是讓下限不被突破。但台灣仍然是相反的,蔡衍明、林崑海、練台生、企業主、黨政高層...等等已經把新聞媒體當成自己的工具,媒體尊嚴蕩然無存。台灣居然會有總統府發言人敢把「無冕王」搞上床或是辦公桌,還利用職權長期折磨對方以致哭訴無門的事是極端諷刺的。NCC一干官員學者眼睛是瞎了嗎?
  5. 使新聞與廣告涇渭分明—這個不用再說明了吧?今年爆出的政府業配價目表、政府標案受益媒體、貝克漢收錢區域性新聞...都顯示台灣的主流媒體早就跟著民進黨政府墮落到下限之外,中天只是開了個頭、但綠媒早就青出於藍。NCC一干官員學者眼睛是瞎了嗎?
每一個媒體人都是內控機制
台灣的媒體既然原則操守都不存在,自然就會導致以下三個主要問題:
  1. 人和錢的脈絡從不透明;
  2. 公眾淘汰機制完全消失;
  3. 媒體人的品質和風骨集體滅絕。
我認為這是一種惡性循環。人和錢的脈絡不透明,一來會分不清什麼是新聞什麼是廣告,二來是新聞媒體很可能根本不用在乎閱聽市場的反應,因為支持它生存的不再是民眾,而是背後的金主或標案。於是公眾淘汰機制就此消失,等於讓墮落的媒體更加有恃無恐;長此以往,劣幣逐良幣之下媒體人的品質和風骨就幾近滅絶。我認為這個結構才是台灣人應該要抗議並改變的。
「中天關台」在我看來根本不是言論自由的問題。中天的問題是「媒體操守死亡」,而且在2018年九合一選舉後就全面擴散成了所有媒體的問題。台灣叫的出名號的電視媒體全都跨越了紅線,而且三立、民視猶有過之。在我送驗加利口罩這件事上,中天居然還是最像媒體的一個。
若從賽局理論的角度來看,當一個賽局中有一位參賽者為了獲勝而採用極端手段,那結果就是所有的參賽者都會開始用極端手段。
台灣的主流媒體就是因為成了政治工具,而為了幫助主上在政治賽局中獲勝不斷的劣化使用極端手段,最後抛卻了所有的媒體原則直到自己死亡。我不同情中天被關新聞台,因為它們在2018年打開了媒體不能開的潘朵拉盒子,然後大輸的民進黨全面用政府機器讓其它媒體跟進集體瘋狂。新聞不再是歷史的初稿,而是目的性的認知好惡洗腦。
最後我還要記錄下每一個台灣人的責任。媒體是對公眾知情權負責,公眾才是第四權的來源,因此媒體的墮落跟我們每一個人都有關係。公眾就是媒體的淘汰機制;媒體人本身就是內控機制;如果從未用實際行動捍衛過新聞操守,憑什麼認為自己應得新聞自由?改革媒體不是靠什麼沽名釣譽的學者。每一個媒體人、中天人都曾經參與這段墮落的過程;只是當極端手段換成權力更大的政府來使用時,才發覺無力抵擋而已。我認為台灣人應該抗議的是公眾媒體該不該由NCC這一眾官僚和蛋頭學者來審查,為什麼台灣的媒體不能回歸公眾掌握?在自由社會,獎勵與懲罰來自公共輿論和市場淘汰機制,是誰奪走了乾淨的公眾知情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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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2017年開始記錄台灣政治社會現象,並陳述自己的觀點。這個專題是累積了2020之前,所有我寫過,判斷為具有參考性的文章;並且重新以符合現今(2020年6月)狀況改寫後而成。我期待這個專題的內容可以提供另一種理解台灣的脈絡。同時,贊助這個專題將會幫助我更專注於接下來的意識扭轉計劃,讓星火的光更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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