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和我一樣,沒看過幾部是枝裕和的作品,那讀這本書肯定會失去許多樂趣(我看的他都沒提到啊…)。而作為影迷,則完全沒有藉口錯過這本書。
關於日常、人生際遇、家庭關係的個人經驗,對於創作、媒體、社會和電影產業的看法。由於是許多篇散文集結而成,不太容易把自己印象深刻的部份串聯起來,無論如何就寫寫看吧XD
媒體:代你遊牧
我們長期住在城市,太習慣混凝土蓋的穩固房子,認為東西就該乾淨整齊,而安全平穩才是正常的生活。在《林間最後的小孩》一書中,提到大自然缺乏症(Natural-Dificit Disorder)一詞,意指「因為缺乏與大自然接觸的機會,而引發行為問題」的概念。這雖非未被列為正式疾病,但此一概念在山林或環境教育中被廣泛地認同。
我們如同大自然缺乏症一樣,缺乏對外部的接觸,尚且不談國內外的差異,甚或住在大城市都無法想像鄉村的生活,而以為「OO就該如此、OO本來就是這樣」。譬如定居者的我們,何以想像報導偶爾出現「20歲加拿大女子,徒步到過30多個國家」的游牧生活?在生存價值觀上,便呈現出了極大的落差。
因而,是枝裕和認為「媒體都應該立志成為遊牧民族,當即任務則是從外部持續批判內部,讓定居民的社會更加成熟。」所謂成熟,如同開過眼界、而擁有能接納異己的心胸。
我希望媒體要負擔起對定居者、村落共同體持續發出警告,持續敦促覺醒的責任。都市文明之外,還有比都市廣大、無限延伸的草原。那裡才是世界,擁有與「社會群體」不同的價值觀;群體「內部」必須接觸大地、被風吹過,才能客觀地審視自己。(p168)
能有更多人這樣去期待媒體,代替人們去到我們到不了的地方、看見未曾察覺的底層憂傷,社會定能變得柔軟,在公權力不及之處,也能接住每個墜落的人。
在悲傷之中,仍需要喜悅
這一段落有點不知道該怎麼收攏,似乎只是恰巧幾個書中印象深刻的部分與死亡有著薄弱的關聯。
在〈關於喪〉一文中,提及一所小學班級借了一頭母牛飼養的故事,然而小牛夭折,孩子們仍舊必須執行原本期待的擠奶工作,「氣氛愉快但內心悲傷,雖然悲傷但牛奶味美」。
另一則〈笑容〉當中,敘述311大地震時,是枝裕和造訪受災者暫居的中學體育館,孩子們照樣歡快嬉鬧,對比資源匱乏、辛酸的當下,他們的笑容卻也實在地帶來一點寬慰;地震後不久,三歲的女兒問他:「是誰搖的啊?」而後來在幼稚園下課之後,和他說:「不是有人搖的啦。」這樣天真的話語,不帶直觀的安慰,卻在這個令大人們感覺悲傷的時刻,看見溫暖和希望。
在COVID-19持續影響全球並日益嚴重超過一年的現在,縱然不能掉以輕心甚至無法真正感到樂觀,但在這樣的苦難中享受偶而的樂趣,例如和鄰居在陽台的樂器合奏,人們得以放鬆片刻、重新擁抱當下的美好,從而擁有持續面對的力量。
是枝裕和能看見這樣的情感,複雜而幽微的,也就能理解他的作品何以令人動容,卻又不容易說明的感觸。
雖然摘錄的部分都與他的作品無關,但也多少顯現了他的作品何以如此。 最後一提,我也很喜歡的在〈坎城歸來〉一文中,他對於電影、產業的看法,以及國家期待,真的是到那個位置的人才有辦法思考這樣格局的人。
寫心得真不容易,既希望寫下印象深刻之處,又期待他人能自己去讀書,而不是透過二手的心得。或許對我來說,寫想寫的就好,不要想別人、想太多。
這篇多數內容寫於去年12月,好不容易在3月的現在才能真正補完。開始工作之後的這段時間,沒有時間靜下心來想一想、閱讀,擁有更多、更深入且感到滿足的思考,強迫進入了一種自己無法認同的生活規律裡,要有耐心去等待、度過陣痛期,或者也該思考––還可以怎麼行動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