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11/9(六)生命中遇見的朋友(一)

2021/03/11閱讀時間約 8 分鐘
關於晴
我的朋友一向不多,在我從小到大的求學生涯中,一直如此。我不是個開朗大方很會與人群交際的人,但我也曾經開朗過,那是在大學一、二年級時。
我一直都是在受人排擠中生活的,從幼稚園開始便是;那時的我實在太內向了,以致在外人面前像個不會說話的野人一樣,甫踏入人群的社會,害怕得不得了。於是連幼稚園老師都排擠我,她們罵我:「妳是啞巴嗎?為什麼不說話?叫妳妳是不會回應嗎?」同學見老師對我的惡劣反應,也紛紛群起效尤,一時間我成了所有人輕視與嘲笑的對象。任何出錯的事大家也一致認為就是我做的,並要我為此受到懲罰,例如午餐碗裡有人沒吃完的四神湯豬小腸或貢丸,明明不是我吃剩的,老師卻硬說是我吃的,甚至強逼我將碗裡的殘餘吞下去。不敢在眾人面前說話而無力拒絕的我只有照做……噁心透了!可是我卻不敢把它吐出來,怕受到更大的處罰,當時連奪門逃出的勇氣都沒有……
想想從前的自己一直都是受人排擠的,國小、國中、高中都是。小一時劉老師幫助我能在眾人面前開口說話,並將我強拉入人群,與同學一起排隊等放學,以及獨自背書包像其他同學一樣走入教室。於是我好不容易稍微融入人群。
但我依然是個沉入自己世界而不會察顏觀色的人,我不懂得別人的心情、別人的立場,彷彿我到這個世界來而周遭所有人事物卻與我無關,我根本不知道要關心,也不想關心,因此人群當然背棄我,不管到哪裡皆處處受到排擠……
我是個從襁褓時期就開始有自我意識的人,而從幼稚園起我便能清楚感受到別人對我的不歡迎,雖然我一直搞不清楚眼前眾人正在進行的活動與氣氛,但我就是能清晰記得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從那時起我便是個在人前會覺得尷尬彆扭的人,我並不快樂……從幼稚園起我就常常想著,自己是個不該存在、不該受到愛護的人……
可是我心裡又漸漸渴望擁有朋友,總是不斷忍受著一個接一個不愉快的階段,想著下一階段會遇到朋友、會變得更好……可好像總是失望耶……內心深處似乎一直是憤恨的,總想拿刀殺了什麼人……國中小某些男同學對我的惡言惡語,有時讓我爆發而瘋了似地撲上去打人。當然以我的身形與體力,根本打不到人家,連追都追不到,不過男同學卻被我突然發出的兇狠氣勢嚇壞了。
我根本連逃學、翹家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乖乖地在家人面前不動聲色地過著日常該過的生活。除了家以外,在偌大的大千世界裡,好似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又能逃到哪裡去?連挨餓受凍的覺悟都沒有,還妄想呢……而在苗栗工作的一年,我竟然常稱病請假,甚至睡過頭?這真的不像小時候認真敬於學業的人會做的事。難道我根本不敬於社會上任何一個大人會做的工作?如果是的話,那我是不是就如妹妹說的:「稍微受點委屈就要活不下去的人無法在社會生存。」我真的根本就無法存活在這樣的社會中嗎?因為我一直是個出格的邊緣人?卻勉強活在這樣的大眾世界裡?我只能是這樣嗎?
小四時我開始專心於學業,這是怎麼了?開竅了哟?知道什麼叫讀書考試了是吧?於是開始融入社會大眾的生存遊戲規則中嗎?後來成績還漸漸在眾人間脫穎而出了呢!到小五、小六時,我一度以為這就是我的個人價值,老師們也開始常以成績好又乖巧的我為榮,然而這是在以智力成績掛帥的舊求學時代才有的價值觀了……我也曾在那段時期稍稍有了自信而有了一些同伴,雖然班上還是有大多數的人討厭我、捉弄我,但我卻有了生平第一個朋友,她就是晴。
到了現在已經脫離求學生涯兩年,但我與晴卻還是有聯絡,並且似乎有個不成文的默契:總是半年見一次面,寒暑假的時候。
晴是個乖巧的女孩,小五、小六時成績也不錯,當我在全班排名第一時她僅次於我,而有時會越過我排在第一名。然而除了成績外,她的個性在人群中很淡然,不易受到眾人矚目,她不像我有時會有出格的行為,或是張牙舞爪的耀武揚威,在人群裡她根本安靜得像個隱形人。當我們倆經常走在一起時,大家只會看到他們感覺礙眼的我而沒看到她也在我旁邊,看到我被人欺侮而她卻不是個會為我出頭的人,因為她也很膽小,所以我們只能緊緊依偎在一起度過小五、小六的生活,我也從未想過她應該為我出頭。
男同學只是喜歡捉弄在眾人面前看似怪異的女生罷了,真正討厭我、要排擠我的,是看不慣我認真跟老師求學而忽略眾人的女同學們。
國中時我與晴不同班,於是彼此間就失去聯繫……或許別人會說:「這樣很奇怪啊!不同班就下課到她的班找她不就好了?」但我就是沒膽踏出自己的班找她,而她也不是個會主動找朋友的人,因而我只能心下怨恨這個拆散我和晴依偎生活的分班安排……
2013/11/11
國三時我們都在大A班裡,仍然不同班,但這次比較近,只在隔壁,可是我還是沒能去找她。由於大A班裡高手如雲,又加上我讀書的方式不對,總是容易鑽研在細小的細節,因此功課一落千丈,許多從前看好我的老師對我甚是失望,除了問一句:「妳怎麼了?功課怎麼掉這麼多?」此外就不再對我關注了,於是在班上女同學對我不友善的情況下,我又再次失去了個人的價值感,不僅怨恨老師們的勢利眼,也怨恨這個班級,甚至整個世界。
我不知道晴過得如何,只知道她也不擅長數理科,而她們班的理化老師正好是當時全校出了名專愛打成績低落者的阿國(現在早就不能這樣打學生了),晴的理化老是考得奇爛無比,想來她一定經常被打得很淒慘。為什麼當年我沒能主動出來關懷她呢?也許那樣我們的友情就會重新流動,也許就可以共同度過國三孤寂的時期,而且彼此也能在心靈上給予一份能量也說不定……我就是個只知想著自己事情的自私鬼……對於應該適時關懷朋友的事情總是比別人慢了好幾拍……而且一慢就是好幾年……到那時早就過了當下而不該舊事重提了……
後來我考上台南第二志願的家齊女中,而晴因為第一次考不好,家人不死心,所以逼著她再熬過兩個月考第二次,結果實力終究與第一志願相差懸殊而只能進第三志願--大灣高中。於是在國三的最後,我們彼此交換了近日訊息,那是在一次一起在同一個洗手台洗手時,才尷尬地問起彼此;之後,高中時我們便再度失聯。(2013/12/16續寫)除了偶而過節時通信外,我們幾乎沒見過面……最近挖出以前各求學階段同學們寄的卡片和信來閱讀時,才發現高中時期我們其實若有若無地通過信……
2013/11/16
度過了慘淡不堪回首的高中,直到大學時,我們才又開始聯絡,但總是一學期才見一次面;一開始總是刻意找個有理由的場合見面,例如在搬家前,我們住在同一里,於是我們經常藉由參加母親節的健行活動,假裝恰巧碰見彼此而互相聊起近況,之後直到畢業,直到考教育檢定,直到工作,我才開始試著主動約她見面、一起出遊,而她也慢慢對我有了回應,有時還能主動約我……
大學時,她和我一樣,也沒考上眾人所謂的一流大學,如台大、交大、政大、成大,而是讀屏東教育大學幼教系。可是她畢業後卻不找幼保工作而是在補習班櫃檯待了兩年,這期間也考郵局,落榜了兩三回。而我當了一年代理教師,目前在家待業,並準備明年的郵局考試。
她會不會覺得我也來跟她搶郵局的名額?
我從來都不知道她內心真正的想法……我們總是不著邊際地聊著彼此的近況,卻很少交換價值觀與個人想法……我總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地猜忌著她……只因為我對她有所歉疚……可是我討厭會猜忌她的自己……因為這簡直就像奪人幸福不顧卻還反而怕別人陷害自己一樣……
她總是看起來恬恬淡淡,連遇到不如意的事也能說得輕描淡寫,彷彿談論著再平常不過的天氣一般,我真不知道她真正的脾性到底是什麼?她到底會不會生氣呀?若與她聊到真正內心世界的事將會如何?我不敢想,我一直感覺自己對她有所虧歉,而我不敢與她談……
我覺得我們的友情真是彆扭……但我卻覺得我必須是個主動帶起這段情感流動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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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專題主要放置我的插畫作品,目前多為練習之作,往後會有自行發想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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