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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延聊電影｜《父親》｜一段回憶翻箱倒櫃｜院線電影

「失智」，失去的不僅是記憶，是生活的能力與活著的尊嚴。電影《父親》別於以往影視作品對「失智症」的旁觀者視角，而是直接進入病患的記憶迷宮，佔據他們的眼，要替主角找出一條走出「屋子」的路。

《父親》的劇本讓我打從心底讚佩，模糊了「時與空」的虛實交界，好似《#飼養烏鴉》那一個回眸即是過去，一個轉身便回到了現在，我們隨著安東尼步入生命最終的迴光隧道裡，《父親》確實足以成為影史經典。關於「記憶」的論述，讓我想到《#王牌冤家》中記憶的「刪去法」，在不斷崩落的回憶裡尋找曾經相愛的足跡，而《#愛在遺忘蔓延時》則美化了空想的記憶，將小型婚禮變得浪漫動人，替記憶「加上」一絲綴點。上述兩部電影的合一正是《父親》裡安東尼僅有的「記憶」，不停地失去身旁重要事物，同時摻入了認不出的新面孔，他臉上滿是驚恐與錯愕，卻又得接受自己所處的每個當下。另一部以阿茲海默症為題的電影《#我想念我自己》，女主角得以鼓起勇氣坦承自己患病後失憶的苦楚，《父親》則更為貼近現實，他連說的氣力都沒有，更遑論是分辨真假。

角色設定與演員同一天生日，徹底進入《父親》的軀體。他用年長者的傲慢說出「無需他人照顧」的言論，「百般刁難」一位位前來照顧她的女看護，落得女兒必須下決定將他送進養老院，他卻又懊悔「不希望一個人被丟下」。安東尼彷彿掉進了「矛盾」的漩渦之中，女兒是他唯一的浮木，他卻一手將之推開，成了寂寞的唯一。

我們無需餐桌上的人體盛宴，只需一隻剛出爐的烤雞，便能享受吮指的美味。（《#沈默的羔羊》）；我們無需堅持留下的愛人都能有完滿的結局，只能盡其所能去記下值得留戀的每一刻。（《#第六感生死緣》）；我們無需固守舊有的理念，因為它會隨著流逝的時間所改變。（《#教宗的承繼》）

安東尼在片中不斷找尋「手錶」以確認時間，想抓住指針上的「此刻」。這些「房間」則是安東尼穿越時空的場域，觀眾則是仔細捉取安東尼屋裡的「重要物品」，在舞蹈的少女畫像前駐足欣賞，在從未跳過的踢踏舞步裡重拾喜悅，在窗外飛舞的塑膠袋中回味孩提的純真，在衣櫃中面對著失去愛女的痛。一陣輕風拂過挑起樹梢上的綠葉，安東尼依偎在護理師（母親）的懷裡，好似《#熱帶雨》那死去的岳父幻化成嬰孩，安東尼也成了哭啼的孩子，聲聲呼喊著「母親」，我則被他童稚的言語打動，濕了眼眶。

《父親》透過高明的剪輯與敘事上的錯位，揭示了安東尼腦中「紊亂的世界」，無須觀眾分析出所有故事的時間線，而是去親身體驗這趟「鬼打牆」一般的迴圈，片中的一道道門穿越過去、現在與不可預見的未來。它沒有像《#愛慕》落入「弒親」的噩夢輪迴，而是在一段親情悲劇裡，記起陽光透進窗口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