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二世元年九月。
距離項羽第一次遇見秦始皇,已經過了一年多。
這一年間,秦朝的統治快速地在崩壞。
隨著陳勝吳廣在大澤鄉起義,各地的郡守縣令,也都思考著脫離秦朝中央獨立。
這天,會稽守(當時還沒太守)殷通找來了當地名士之首:項梁。
殷通說:「現在長江以西之地,叛亂蜂起,看來是天要亡秦。古人說,先發制人,後發者制於人……我想,該是我江東之地出手的時機了。」
「我打算請您跟桓楚來擔當將領,不知您意下如何?」
桓楚也是會稽當地的一號英雄人物,犯事逃亡中。
我們可以想像他或許就是另一個劉邦,在押送勞役的過程中,決定落草為寇。
像他們這種人,並不是真正神憎鬼厭的罪犯。相反的,就像劉邦其實偷偷接受沛縣大戶的資助,殷通相信,會稽本地必然也有人跟桓楚這支草莽軍有所聯繫。
殷通懷疑的對象,很顯然就是項梁。
「桓楚跟我的姪兒項羽是好朋友,我想,項羽應該是全會稽唯一知道,桓楚他們現在落腳之處的人。」
項梁如此告知殷通,並且離開去把項羽找來,命項羽佩劍在外等候。
是的,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
項梁確實跟桓楚有連絡。但就像劉邦跟蕭何,並沒有打算跟沛縣縣令合作。項梁也早就在尋找奪取會稽的方法。
如今殷通釋出善意,項梁也早有準備。
殷通聽說項羽已在門外,便允許項羽進入參加密會。
項羽一入內,雙方談了幾句,項梁突然說:「該動手了。」
殷通還沒會意過來,就覺得脖子一涼,剎那間天旋地轉……
下一秒獵奇。
項梁手持殷通人頭,配掛會稽守印綬,大搖大擺的走出來。
郡守府中的侍衛大驚,正不知如何做處,項梁身邊的壯漢已是手起劍落。
一個、兩個、三個……十個、十五個……二十個、三十個……
郡守府中裡裡外外倒滿了屍首。
只要你手中有兵器,敢於靠近這兩人,下一秒你就會倒在血泊之中。
終於有人反應過來,立刻拋下兵器,就地趴下。
一個,十個,百個。
偌大的郡守府中,瀰漫著詭異的氣氛。
除了這一老一少,一人持劍,一人提頭,再沒有半個站立的人。
除了項羽綿長而深重的的呼吸聲,你只聽得到門外鳥兒的鳴叫聲。
風和日麗。
正是起義之時。
項梁制伏了郡守府,開始召集人手,進行部隊編制。
找來的人,不靠名氣。全都是曾經協助過項梁,主辦郡裡婚喪喜慶的人們。
項梁透過合作的經驗,判斷每個人合適的工作。並任命項羽為副將,一共徵召了八千士兵,開始攻打江東其他郡縣。
正當元祖霸王定江東的同時,六國貴族紛紛自立為王。
張楚王陳勝的主力,卻被章邯的囚犯部隊擊破。
這時,其中一支負責攻打廣陵(漢代徐州)的召平,一方面作戰失利,本打算退兵,卻聽聞陳勝敗走,正徬徨之際,便萌生了渡江招募生力軍的念頭。
召平東渡,以楚王使者的名義找到了項梁,表示自己是來授官給故楚大將之子的。
項梁得到了上柱國的空頭官職。
他知道,這沒有什麼意義,但師出有名要緊。
陳勝搶先一步打了項燕的旗號,現在依附張楚,陳勝又正不知所蹤。
正是偷天換日的良機。
八千江東士兵,就此豎起楚國大旗,渡江北上,前往東陽縣。
東陽縣同樣也發生了縣令被殺,百姓推舉新主的叛亂。
然而,被推舉出來的陳嬰,他媽媽說:「沒有血統妄想當主角,是會出大事的。」
陳嬰想想自己也沒有當過火影的老爸,又沒有九尾附身,確實是滿危險的,就跟大家說:「我們還是找個有主角威能的人投靠,才不會太快領便當啊。」
東陽本屬楚國,楚國能跟秦國一決高下的,捨項燕其誰?
陳嬰就這麼把自己手下的兩萬蒼頭軍,全部梭哈給了項梁。
同時,附近番陽縣的英布,才剛跟章邯軍交手,取得一場小勝。但英布軍無以為繼,也正在尋找新的大樹好依靠。
項梁軍吸收蒼頭軍後,已有三、四萬人之譜。其巨大的質量,產生了巨大的吸引力。
英布、蒲將軍……鄱陽湖周遭的反軍勢力,紛紛往這支新楚勢力靠攏。
但這個時候,陳勝雖死,他手下的秦嘉仍然立著楚王的招牌。
基本上,秦嘉跟召平的算盤,打得差不多。
陳勝垮台,誰能利用剩餘的能量,就還有上牌桌的機會。
只不過,召平是拉攏生力軍,秦嘉則是自己立了一個偽楚王。
所以項梁就放出了消息:「秦嘉背棄陳王,自立新王,是反逆。」
秦嘉當然也說項梁是偽楚。
於是雙方還沒打秦軍,就先自己來了一場大決戰。
項梁下令,只要秦嘉跟楚王的人頭,其他人投降,一律免死。
由於英布也是十分善戰,項梁便讓項羽另領一軍攻打襄城,自己與秦嘉對戰。
項梁的政治作戰跟英布等人的強大,順利的打敗秦嘉,吞併其兵力。
這時,章邯也已到來。
項梁先派出兩名將領迎戰,結果一死一逃。
為防章邯尾隨,項梁一邊往北方撤兵,一邊聯絡各地的反秦將領。
這才知道,項羽攻襄城雖然花了點時間,但已經攻下。
只不過獲得的兵士,零人。
項羽因為不爽,攻下城之後就把士兵都給坑殺了。
項梁這才明白……這個姪兒,其實是白起的後代吧我的媽呀。
楚軍在薛城立定陣腳,章邯則轉而攻齊。
在這裡,項梁確認了陳勝已死,決定要自立旗號。
順帶一提,沛縣的小混混雜牌軍,也在這時候來到了薛城。
項梁雖然兵強馬壯,自己對於軍事統御也算擅長,但到底不懂政治謀略。就像劉備需要諸葛亮,項梁也需要一個軍師。
還好,軍師真的從天上掉下來了。
有一個七十歲的老頭,前來拜訪項梁。
老頭表示:不外乎兩招。
一,名正則言順。
二,哀兵則必勝。
楚國最叫人哀憐的,就是楚懷王。
打楚懷王的名號,一兼二顧,摸蛤仔兼洗褲。
老阿伯當然就是范增了。
項梁採用了范增的建議,找來楚懷王的孫子,同樣以楚懷王的名義供起來。再讓兵力最強的陳嬰為上柱國,並就近與新齊開始協同作戰,擊破章邯。
然而,隨著項梁大破秦軍,新齊的內部紛爭讓他們不願意繼續協助楚軍。不得已,項梁只得再次分兵作戰。
項梁的戰術是,一支先鋒,本軍接應。
先鋒軍的統帥同樣是項羽,但項梁始終擔心項羽年輕太衝動,便指派了一個老成又圓滑的將領協同。
正是劉邦。
老實說,楚軍能夠撤入薛城,劉邦非常的有功勞。而大軍進駐後幾個月,項羽才前來會合。這時候,劉邦跟項梁已經混得非常熟了。
項羽配劉邦,天下無雙。
一連兩次大破秦軍,讓秦軍躲進濮陽。
而項羽實在對於攻城戰很厭煩,劉邦也是個沒定性的主,兩人便轉頭攻打定陶。
定陶還沒打下,項羽收到秦軍移動的戰報,立刻又拔營至雝丘,大破秦軍,斬殺了李斯的長子,三川守李由。
項梁的大軍跟在後面,攻下了定陶。
但誰也沒料到,章邯回來了。
項羽劉邦正四處像打落水狗一樣的追殺秦軍,完全沒料到,定陶的本軍會受到章邯攻擊。
而且,這次不只章邯。
曾經救過項梁一命的司馬欣,跟董翳一起帶著大軍前來支援章邯。
三秦合體。
項梁的性命,是司馬欣給的。
如今也是收回去的時候了。
秦軍趁夜銜枚出擊,定陶楚軍大敗,項梁戰死。
如果孫堅沒有早逝,或許不會誕生江東小霸王孫策。
如果項梁沒有在這裡戰死,或許也不會誕生……
西楚霸王,項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