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心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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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金黃色的光芒將老舊斑駁的雜貨店面鍍上一層陳年的回憶。

我,從小在這樣溫馨的鄉下長大,隨處可見鄉間小弄和一畝畝田地;隨處可聞孩童嬉笑打鬧聲和蟲鳴鳥叫,而在這樣的童年往事裡,我無法忘懷的便是那代表著奶奶的黃心梅。

奶奶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或許講話不甚好聽,但卻句句用心良苦,依稀記得,每每我因闖禍被父母責備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時,奶奶總會粗魯的往我嘴巴塞進那甜中帶酸的零食,那便是我對黃心梅印象---粗魯又酸澀。

在我長大之後,黃心梅這個代表奶奶的回憶卻讓我感到痛苦,似乎是因為奶奶的離去,那樣的令我自責、悲痛,我永遠無法忘記,得了阿茲海默、逐漸遺忘眾人的奶奶,在一場迷路中,出了車禍並且離世了,當時的我十分懊悔,我甚至後悔自己沒能多陪在她身邊,經過奶奶離世的這個衝擊,我再也無法嚥下飽含昔日回憶的零食---黃心梅,就連回到鄉下老家,看到那斑駁破舊的雜貨店,也忍不住紅了眼眶,彷彿還看到總擺著一張臉的奶奶在忙進忙出;彷彿還看到不善安慰,卻依舊給予溫暖擁抱的奶奶,不吃甚至不買黃心梅的這個習慣持續到我和交往多年的男友結婚後,不曉得是因為長大了心態改變,抑或是明白了奶奶即使離開也依舊在另一個地方陪著我,漸漸地,我似乎已經淡忘這件事帶給我的傷疤,或許是已經釋懷了,對吧?

在某一年回娘家的時候,我順道去了奶奶的墓碑前和她說說話,沒想到,當我一見到墓碑上,奶奶那張黑白照片,我的眼淚也順著臉龐落下,原來我並沒有釋懷,當我看見照片中的奶奶,我才赫然發現,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奶奶逐漸老了,她不再是我印象裡,那樣的有朝氣,原來奶奶離開我很久很久了,久到連照片都有些泛黃,在這一陣突發落淚中,空氣彷彿凝結一般,落針可聞,我一時之間不曉得自己該和那個疼惜自己的奶奶說些什麼,是說我過的很好呢?還是說說最近發生的趣事呢?抑或是......問問奶奶過的如何?奶奶啊奶奶,您最近過的可好?您是否在那邊也持續關心著我們呢?奶奶啊奶奶......您是否一直在擔心我們呢?真的很抱歉讓你操心了啊......一滴、兩滴,眼淚不停的奪眶而出,彷彿要將這些年來,未落下的淚水一次通通哭出來一般,在這一刻我才終於感受到,愛我的奶奶再也不會回來了,再也不會遞上好吃的黃心梅給我了。

微風徐徐,輕撫我的臉龐,似在將我臉龐上的淚水吹乾,我小心拆開帶來送給奶奶的黃心梅,緩緩地放入口中,這一回,我確切感受到箇中的鹹酸味,不曉得是淚水還是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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