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天|一秒鐘的魔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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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秒鐘的時間,能發生多少事?」

我如常地在租屋處附近的咖啡店買早餐。咖啡店位於兩個街角處,店外停著幾輛轎車,都是等待外帶的熟客,今天難得大排長龍,人潮從店裡排到店外,隔壁的雜貨攤老闆罵咧咧的,抱怨著咖啡店客人影響到他的生意。

我靜靜地在隊伍中滑著手機、聽著播客,絲毫沒有注意到天色已暗,說時遲那時快,當我跨進店裡,一滴兩滴的小雨正巧落下,然後很快地天空降下傾盆大雨,一秒內還在等待的人群,因雨而肆散。

我愣愣地看著窗外的大雨,回想起當初在找工作時的自己,正恰逢梅雨季,那時我用僅剩的存款,租了一間便宜的套房,待業的我為了節省電費,來到這家咖啡店「吹涼」,順便搜尋各家公司職缺。

「叮鈴」一聲,這是顧客上門的聲音,我從電腦抬起頭張望,好奇地打量走進店裡的陌生人,陌生人開口要一杯冰美式咖啡,還有一個藍莓口味的貝果,店員專業地複述餐點,陌生人掏錢結帳,順手拿了櫃檯免費的薄荷糖。

我看著店員與陌生人,我不禁意地用自己的呼吸,計算著他們的時間,他們在我第五十下的呼吸,完成這一連串的動作,「這一切代表著什麼意義?」一秒內說出餐點,一秒內眼神交會,一秒內完成點單。

他們有意識這些動作在一秒內完成嗎?就這樣,每一天我望著那個陌生人,在同一時間走進店裡,來到櫃檯,點了相同的餐點,然後漠然地離開。我從原本的好奇,到養成了習慣,然而我和陌生人不曾眼神交會過,更別說交談。

那天我終於鼓起勇氣,去攪和一直以來與我平行的這段緣份,我在陌生人走進店裡的那一秒,起身跟著他到櫃檯,當他點完餐時,我說道,「我和先生點的一樣,謝謝!」

店員和陌生人同時詫異地看向我,「分開結,還是一起結?」我乾脆地說「分開結」。陌生人恢復到漠然的神情。我走向座位,他走向門口,我和陌生人當天不再有交集。

隔天、後天以及後來的每一天,我都像那天一樣,跟在他身後,一起點餐,分開結帳,走向座位,埋首電腦。直到某天,他忍不住叫住我,「小姐,我能占用妳一點時間嗎?我有問題想問妳。」

我爽快地回答「好」,並邀請他入座,這時我才發現身材高大的他,坐在店內的座位顯得多麼滑稽,往前坐也不是,往後躺也不是,我輕笑出聲,他挑了一邊的眉,我向他解釋自己的笑聲何來,他啞然失笑。「為什麼學我?」「只是有趣。」

我成天坐在咖啡店,一成不變地翻遍職缺,傳出的履歷毫無音訊,我只想讓自己還保有一絲希望,「我希望自己仍舊能被人『看見』,所以我走向了你。」他看著我忽然笑出聲,「妳很有趣!我還有事先走,改天再聊。」

眼見存款一天一點消失,我如坐針氈,不再有興味注意咖啡店出入的人們,這天有個不速之客,落坐在我的對面,我正想發話趕人,陌生人搶先開口,「我問了店員,妳都點了什麼飲料,原來妳喜歡喝拿鐵。這杯給妳,喝了再繼續加油吧!」

他向我比了一個讚,然後從容地拿起他的餐點離開店裡,在他踏出店裡的剎那,我的眼角濕潤,在求職的煎熬中,能聽見這番話,足以撫慰我脆弱不堪的心靈。然而從那天後,我不再見到他。

天空放晴,屬於我的好運也同時降臨,我很快地找到工作,我在上工的前一天,再度來到咖啡店,在平時坐的位置上留言,「親愛的你,一定要好好的,終有一天你會等到屬於你的好運。」

我將紙條塞在玻璃墊下,我走向戶外輕輕揚起微笑,一秒鐘的魔法有一抹微笑、一杯咖啡和一句關心,「謝謝你,來到了我的雨季,為我撐傘,讓我重拾信心。」帶著他給的好運,我將繼續散播下一秒鐘的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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