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話篇59*—因為痛而免除（有了）XＸ／大家都吃，她才吃

1. 我的工作室有在幫人打掃。有一位同事介紹的客戶，當初她說：「因為我的腰痛，沒辦法掃。」一開始，服務師們費了一番力氣（真的有段時間沒好好掃了），才做到可以每週例行保養的程度。
   就這麼一直掃下去，已經幾年了，沒聽說她的腰好了，或是她有去治療。
2. 從小就聽我媽說她身體不好，用這個理由要我幫忙做家事（家裏只有我一個女兒，其他是男生）
3. 我媽說她胃不好，需要常吃東西。
4. 大家回家一起吃飯，如：拜拜時，媽媽每樣菜都要介紹，「這是雞肉」，「這是魚」，然後，拿著筷子，點著每一個人：「ＡＡ吃雞肉。」，「ＢＢ吃雞肉。」，「ＣＣ吃雞肉」......，我們家有５個小孩。對了，寫到這裏才想到，沒叫爸爸。
   再來：「ＡＡ吃魚」，「ＢＢ吃魚。」......，大家忙著講話，沒人應答。後來，我說：「媽，你不要叫了，我們自己會吃。」沒用，「妳很吵耶！」依然沒用。
5. 有一年，我急診，一量才知道心臟跳很慢，心肌炎，原來散處各地的孩子們迅速集合來，幫我辦各種事情，包括出院回家後，兒子來幫我煮飯。
6. 曾經我看過一篇文章，意思是老媽媽送醫住院，一陣忙亂後，張開眼睛，看到所有的兒孫圍繞在床邊，作者寫她的臉上閃過一絲的滿足。

我覺得

1. 聽服務師說起，我的感覺是，她不將腰痛治好，才可以一直請人打掃。
   其實那位太太70多歲了，就是沒有腰痛，還是可以請人打掃的啊！
2. 以前沒有家事要大家一起分擔的概念，不必用身體不好當理由，小孩也可以／應該分擔家事啊！當年做得不甘心，長大後回想起來，覺得心裏不舒服。
3. 後來，我去看她時，都不要在吃飯時間去，都我自己吃過了再去。只是，不管幾點去，桌上都還擺著沒收的菜、盤。她一定會問我：「要不要吃肉？」「不要，我剛吃飽。」
   「要不要吃魚？」「不要，我剛吃飽。」
   「要不要喝湯？」「不要，我剛吃飽。」......
   再來是要不要吃香蕉、蘋果等水果，接著巧克力、餅乾、蛋糕......
   我通通說：「不要，我剛吃飽。」她仍然問個沒完沒了。
   有時候我說：「媽媽，我等一下就走了，妳要將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問我要吃什麼嗎？」她只是停一下，下次依然如此。
   有一次，我說：「妳很喜歡叫人家吃東西耶！」她停了一、二秒，然後笑笑地說：「是啊！我自己愛吃東西。」從此以後，這問答不再出現。嗯！我回答對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是她自己愛吃東西，可是她不會說：「我愛吃ＸＸ」，去拿出來自己吃，一定要叫大家吃，等大家都吃了，她才會吃。
   當不是吃飯時間，有其他人在家時，甚至沒人在家時，她想吃東西，就以她胃不好當理由，才能好好吃東西。
   （我後來想，她是年輕時誤吃了藥，引起胃痛，不管多大的洞，經過了幾十年，應該好了。我長大後，陪她去做胃鏡等檢查，都沒有異樣。喔！有一種痛叫：「我認為我會痛」—我這３年的沒力氣，最近我也想到：「是我自己認為我沒力氣嗎？」開始往這方向想。)
4. 我以前實在不懂，在家裏，自己人吃飯，她為什麼要一直叫？吵死了，顯得她是主人嗎？她很大方，不怕我們吃？或是我們講話她插不上口，只會叫我們吃菜？
   她很重視雞肉，不管是拜拜或請客，一定要有雞肉，叫人家回來拜拜，說：「回來吃雞肉。」有人回答她：「我不喜歡吃雞肉。」她也沒答腔。
   以拜拜為理由，煮她愛吃的，然後要等每個人都吃了，她才吃，女人為什麼要這麼看待自己呢？尤其，在家裏是我媽最大，大家都要聽她的，她的這些想法是怎麼來的呢？（如果說到吃東西她很客氣的話，可是碰到要人家聽她的，一定要照她的方法做時，就一點都沒在客氣的。）
   我外婆這情形更嚴重，每次拿東西給她吃，她就叫：「ＤＤ吃過了沒？」，「ＥＥ吃過沒？」將在家的每一個人都叫過一遍，包括剛會走路的小孩在內，每個人回答吃過了，她才開始吃。
5. 那一陣子，家人的感情薄弱，維繫很少。我已經分居幾年了，５個人住５個地方，孩子們都不願意回那個家，可能在那個大房子裏的相處經驗糟糕，不想去回想。雖然這件生病意外顯現，孩子們不會不管我，還是關心我的，不過我的心裏發毛，覺得很可怕，暗暗下了個決定：當大家需要聚一聚，聯絡感情時，平時就要去做，不要等到有人生病，或出意外時，再來大團圓—不需要那樣的。
6. 老媽媽平時覺得被忽略，用生病來召集大家回來，這是個好方法沒錯，只是痛的是自己啊！
   上一代的爸媽沒有這個準備（當他們老的時候，兒孫沒圍繞身邊，和原來想的老年生活不一樣），我已經知道了，老的時候是一個人（現在已經是了），要提早準備，將自己的日子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