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許多哲學或宗教的角度言,人類的生命誠然是不凡的。然而,從演化的角度言,人體卻不是完美的設計成品。
人類設計的缺陷很多,而美國的生物學家蘭特(Lents) 在其著作「人類這個不良品」(Human errors)中將其分為三類:第一類,因人類演化時間漫長,在時空環境變化中所造成的不良適應。舉例來說,有些人的體質「增重容易減肥難」,雖然可以適應覓食不易又寒冷的更新世(第四季冰川時期)的中非莽原,卻不是「既愛享受美食,又愛健美身材」的現代富貴人可以滿意的體質。
第二類則是尚未發展完全的演化。人類祖先的姿態在演化中從四肢著地轉為兩腳直立,由樹居生活轉為在草原生活,在這樣的轉換過程中,膝蓋需要大幅度改造才能適應新的需求,而人類雖已大致適應了直立行走的姿態,卻尚未到完全適應的程度。(也就是說「轉換尚未成功,同志仍須努力。)
第三類則是演化本身的限制。地球上出現過的各種生物既然不是出自一個設計師的概念設計,而是透過不斷累積微小的變化再經過天擇的篩選慢慢形成的,就難免有適應不周全的地方。
基本上,演化就像一場「魔道鬥法」的賽局,每一次新的局面出現,不免要付出一些代價。
以感冒為例。
動物界最容易感冒和鼻竇感染的動物,大概就是人類了。
從解剖上說,這是因為人臉太過擁擠的緣故。比起非人類的靈長類動物,人臉較平,對嗅覺的依賴較小,鼻竇腔也較小,各腔室彼此不連通,排除黏液的管道也比較細,在這種情況下,人雖然自認比大猩猩好看,但也容易比大猩猩出現上呼吸道疾病或症狀。
當然,感冒會在人類之間這麼普遍,有一部分原因是人類族群密度太高,以及都市化環境所導致。從人類開始群聚在一起,人類就必須忍受群居帶來的惡劣衛生條件,一直到衛生下水道的出現,城市平民的健康生活才算有了基本的保障。
在這過程中,人體的免疫系統也開始學習產生抗體,幫助身體產生抵抗外在的細菌和病毒。從這個角度言,瘟疫的產生有一大部分是因為人類群居生活使得病毒和細菌有機會大量繁殖。只要人類無法即時尋找出與新品種微生物的相處之道,人類這種多細胞型態的生命共同體就像是會走動的細菌或病毒培養皿,到處散佈新細菌或新病毒。
既然「他人即病源」,那麼,找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過起蝸居生活,是否就可以降低得到傳染病的機會?
理論上是如此,不過,人體本身的設計並不完美,所以,即使只有自己,免疫系統也還是會出狀況,這種狀況就叫「自體免疫系統疾病」,而醫生們對這種自體免疫疾病似乎仍然束手無策。
按一般現代的西醫邏輯思維,細菌性疾病可以用抗生素對付,腫瘤可以用手術切除,但是自體免疫系統的癥結卻是在「後天免疫系統」欠「訓練」,所以,這可以算是免疫系統的「教育」問題。
既然是教育問題,以現在的社會文化氛圍來看,那就意味著問題的根源不易釐清。比如說,學生沒教好或不成材,到底是「社會」的問題,「學校」的問題、「老師」的問題 還是「學生」的問題?
可想而知,可能每一層面都有問題,所以解決不易。
不過,依現在一般求解的方式,罹患了自體免疫系統疾病的人多半還是會找西醫治療,但是有些治療方式對病人造成的傷害並不亞於疾病本身。
以「免疫抑制劑」(immunosupressant) 的使用為例,長期使用就會造成脂肪堆積在臉上(俗稱月亮臉)、腎臟功能失常以及高血糖等狀況,病人罹患糖尿病和癌症等狀況也容易出現。
這時候,求助西醫是一個好選擇嗎?在西醫當道的社會中,多數人大概多會覺得「如果醫生沒有辦法,那還有什麼辦法?」
在高度分工的社會,我們都很仰賴某一種專業解決問題,而忘記聽聽其他專業的對某些問題的不同看法。有時候,這些專業的意見說不定會給一些有勇氣的人一些嘗試新療法的勇氣。
以上個世紀後期讓人聞風喪膽的愛滋病(後天免疫力缺乏症)為例,有一段時間患者似乎在治療下身心變得非常脆弱,但也有人似乎看開了,積極尋找新的生活方式,而找到與疾病共存的方式。
(下圖左是電影時時刻刻中愛滋病患的劇照,下圖右是發酵聖經的作者卡茲。)
卡茲曾被診斷出愛滋病,但依舊面對生活,而且成為一名發酵專家,與電影時時刻刻中罹患愛滋病的而喪志的作家形成鮮明的對比。(相關文章:
與細菌共舞)
上個世紀中央研究院的何大一院士曾提出愛滋病的雞尾療法而受到矚目,如今,面對更容易傳播的covid-19,各界如何共同設計出最佳「訓練陣容」來訊練我們的後天免疫系統以補先天免疫能力之不足,應當也是未來研究新冠肺炎者應該要有的應對思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