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著跑著停不下來,就跑進了兩百一十萬之分一——《60歲的我,也能完成226超級鐵人三項》

2021/07/14閱讀時間約 9 分鐘
文/曾文誠
清晨六點不到,站在台東活水湖前,心情超乎想像的平靜;與昨晚無法入睡的我,好像不是同一人。
面對這片長度超過一千公尺的湖面,再過不久我將一躍而下,十八個月的訓練、備戰的成果,就等這一刻驗收了。有時想想二二六超級鐵人賽像極了以往的大學聯考,準備多時就等那一天到來,差別只在於你已經知道了題目,就看你能不能在時間內寫完寫好答案。
二二六超級三鐵賽,官方正式的競賽距離是:
游泳三・八公里
自行車一百八十公里
長跑四二・二公里
⋯⋯
全球有二百一十萬人從事三鐵,我從來就不覺得自己會是那二百一十萬分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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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百一十萬之一的起點

很多人說跑步(或其他運動)可以紓壓,我是同意的。剛開始跑步時,我經營的運動媒體TSNA已成立了六、七年。講起成立這家網路運動媒體也是人生的一個意外,就像我當棒球球評一樣,我最早參與網路媒體是一九九九年的「好動網」,那時的負責人是之前在中華職棒聯盟認識的梁功斌,他成立運動網是為了之後當台灣有賽車比賽時要做直播之用,在二十年前網路尚未普及的年代,連3G都說不上時,能想到賽事直播,眼光實在放得很遠。
不過賽車場尚未建構完成前,沒有比賽,可是網站已架,總不能空空的什麼都沒有,需要有運動新聞內容去充實。因為我有媒體採訪及編輯經驗,梁功斌就找我去幫忙,老實說對於網路我也很陌生,不過上手很快就是,我盡量讓網站內容質、量及速度兼顧,還要有互動,能符合新興媒體的特色。可惜的是,梁功斌的台灣本土賽車場夢想,因主客觀因素未能實現,加上隔年全球網路泡沫,更是重擊好動網的經營,沒多久,發薪資成了很大的問題,員工陸續離開,拿不到錢的我本應也可以走人,絕對不會有人怪我,但我跟梁功斌說,不論你想撐到何時,如果真要把燈關上,那個人也會是我。沒多久,資金依然沒有到位,燈真的要熄了、門也要關了,我發了一封給所有讀者的公開信,宣布好動網走入歷史。
結束好動網,那時我以為從此就和網路工作絕緣了,沒想到第二天收到當時應算是台灣數一數二入口網站「蕃薯藤」負責人陳正然先生的mail,大意是說之前看好動網內容品質非常優、非常棒,他提出一個雙方合作的方案,主要就是把原本好動網產製的內容放在蕃薯藤平台。後來我常想,如果我沒有堅持幫梁功斌守到最後一刻而選擇跳船,還會不會收到陳正然的信?
收到信後我想想,好像也沒什麼損失,大家拆分所得的比例也吸引人,所以我就把原先的團隊找回,因為有很棒的平台加上很棒的編採團隊,兩者合作開啟了「蕃薯藤運動網」的輝煌時代。細數台灣網路運動媒體,「蕃薯藤運動網」絕對占有一席之地。但好景不常,蕃薯藤後來遇上 yahoo 的強力挑戰,加上轉換經營者,接手的人對運動這塊興趣缺缺,也讓我認真思考走自己路的想法。
其實我的主要工作是在電視台擔任棒球球評,收入讓我養家活口是沒問題的,會想創立運動媒體,單純就只是覺得手下這群少年仔跟了我這麼久,希望他們還有工作能做的責任。如果還有第二個原因的話就是不甘心,台灣有如此多人熱愛運動,還有優秀年輕人想從事相關工作,運動媒體真的做不起來嗎?
這回重新開始,我的想法及作法有點不太一樣,雖然是自己的運動平台和自己的品牌名稱TSNA,但比較像是運動新聞供稿中心的概念,由我們產製新聞提供給諸如 yahoo、hinet、msn 等入口網站,不再以網站廣告收入為主。雖然賺不到什麼大錢, 但能保持一定的新聞品質、不受點閱率影響而做些嘩眾取寵的內容或標題,是我們很自豪的。
我沒有當過一天的職棒隊總教練,但在我三十餘年的棒球相關工作經驗裡,不論是中職、日職或美國大聯盟,我看到能脫穎而出拿下好成績的成功隊伍,常常戰力未必是最好的,卻擁有很強的團隊凝聚力,還有超棒的團隊氣氛。
如果公司是個職棒隊,我應該就是領頭的總教練,把公司氣氛弄好、建立高度的組織認同,我花了些時間在這上面。不少人到我們公司,不論是談合作案或單純只是來聊天打屁,十個有十個都說這是歡樂的團隊,有人甚至以大學社團來形容我們。這一套或許不適合所有公司,但至少在熱愛運動、年輕有朝氣的員工身上是很管用的。聽過心理博士許皓宜在演講中提到,過去傳統觀念是原本要我們小時侯什麼都玩的爸媽,卻在我們長大後要求專心念書不要再玩了,最後卻變成只是會念書什麼都做不好的人;但現在時代不同了,要從玩樂中找到興趣與專業,玩到深入最後成為專家型的通才。這種觀念推到組織的話,員工、管理階層、工作環境這三角關係,從中如果能創造出一個「玩」的氣氛,即能帶給團隊一個安全感,進而產生更大效益,我們公司似乎離她所說的不遠。從開始的三、五人到後來的十餘人,我們持續在進步、往上走,也建立一定的運動媒體品牌及聲量。而且從決定開始成立公司到最後 無償交棒給年輕人,期間TSNA 始終是收入大於支出,我很愛說這一點,因為這在運動媒體是很不容易的。
然而,就像是職棒球隊,選手每個人有不同的角色要扮演,只要做好自己工作就好,最後的結果、戰績是得總教練來扛。不少職棒總仔跟我說過同樣一句話,「贏球高興一晚就好,明天又重新開始」。每天都要重新面對不同的挑戰,當總教練的壓力可想而知,也無怪乎一幹上總教練半年不到,就一頭白髮冒出來。我不是總教練,但承擔的壓力也不會小到哪裡去,而且是那種每年非得把球隊帶進季後賽那種。球隊戰績不好、拿不到冠軍,總教練就下台走人,這只是個人的得失,但我如果失敗了,公司收了那就不止是我一個人而已,認真說,經營公司後我才真的了解什麼叫做「社會責任」,如果 TSNA 關門了,那至少有十幾個人失業,代表有十幾個家庭多了待業人口,每想到此就覺得自己責任重大,不努力不行。可是難就難在我是獨資的公司,每月開銷近五十萬起跳,每月、每年要找這一大筆(對我而言)的收入已經不是一個頭兩個大可以形容的。但就像一位好的總教練,場面再緊張,再有壓力,也要面無表情,裝做很酷的樣子坐在休息室,以免影響選手士氣跟著緊張,同樣的,即使我再有萬千重擔,每天進出公司還是得表現出一切風平浪靜、萬里無雲的美好景象,那怕是心裡早已驚濤駭浪。
每天要承受那麼大的壓力,有跑步習慣之前,我到底是如何紓壓的?應該是沒有,不然不會想不起來。

▐ 一點一點從「Runner’s High」開始

為了應付那9K我開始練習跑步,從一公里跑不完到三公里,慢慢距離拉長,每一次也都可以把預定的目標達成,我當然立刻喝了那個讓我有動力的運動飲料,那舒暢感什麼都無可取代。題外話,二〇一七年我展開三十五天的徒步環島時,我設定每五公里要小休一下,如果正好休息那刻有便利商店,通常會進去買瓶運動飲料來喝,不誇張,那一口喝下真的是人間美味啊!已故日本名作家向田邦子說:「東西好不好吃就看你有多餓?」真是至理名言啊!
回到跑步,喝飲料自然痛快,但特別的是,每次跑完我就有種心情很愉悅的感覺,當時並不知道那叫做什麼,只知道這種感覺在以前打完一下午慢壘,躺在草皮休息時會有近似的fu,後來才知道這叫做Runner’s High。應該是找到一個能紓壓的方式。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除了棒球外,我熱愛幾件事,畫畫、咖啡與 snoopy。在《花生米》漫畫中曾出現一段對話,查理布朗問露西:「我有時覺得孤單無比、難以忍受,但有時又渴望一個人。」愛扮心理醫生的露西回答:「試著找到平衡吧!」然後很快接著說,「費用五美元,謝謝」。這段對話很能反應我們的真實人生,既要努力找到平衡但同時又要付帳單。所以應付生活各種帳單外,我能找到平衡點的就是跑步了。
至此,我更常在黃昏出現於河濱的步道上,雖然後來很搞笑,還記得那個幫我報台北馬的 Mia 嗎?臨賽前不久,同樣做完節目,她帶著一種剛把我煮好的咖啡整壺打破的表情跟我說:「呃!那個曾公,你那個台北馬沒有報成功,改幫你報3K。」像影帶重播,同樣畫面再來一次,播完一場棒球比賽已累到不想再講話的我,在聽了那句話之後立刻清醒。等等,報了3K組是什麼意思?我練了半天,說不定還有可能從頭跑到尾,現在是怎樣?但那只是心裡OS而已,「好吧!也只能這樣了。」我是這麼回的。
所以我的台北馬初體驗就是3K,說「體驗」還真名副其實,因為大家就是繞市府大樓跑,不少爸爸媽媽推著娃娃車跑(或說是移動)。照說我練了一段時間,雖然當時自以為的「練」,與後來準備二二六的「練」是天差地遠,著實也是很認真的在跑,有準備卻沒有舞台,應該是很幹才對。但沒有,看著這些爸爸媽媽推著嬰兒車前進的畫面,溫馨極了!心想,一個城市如果大家都能享受動起來的樂趣,是活力的象徵,更重要的是,我並沒有因為不用累得半死跑而慶幸。我應該是有找到跑步的一點點樂趣及好處,從此就停不下來。
跑步不只改變了曾公生活,也帶曾公到更多不同的地方。
圖為曾公在回程沒有壓力的平壤馬,開啟了「觀光客模式」。/
©曾文誠
內文摘自〈跑著跑著,從此就停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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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文誠
採訪主任、出版社負責人、運動網站創辦人、作家、棒球球評,愛棒球,喝咖啡、snoopy還有自我挑戰。人生第一個二十五年努力學習,第二個二十五年努力工作,第三個二十五年以後努力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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