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起:知日謙、柏森、彼岸的鹿。場地提供:Moobooks沐本學研社。
文字:沈眠
攝影:逗點編輯部
日前於Moobooks沐本學研社展出的逗點文創結社十周年特展,邀請《灰矮星》柏森、《
一起把那些堪稱地獄的日子撐下去,好嗎?》知日謙、《
折了又折》彼岸的鹿三位年輕作者,於12月19日週六午後,一起分享創作的狀態、寫作方式,以及對詩人、作家身分的感受,乃至寫作與時代的關係。
同樣是出版人生第一本書的柏森、知日謙、彼岸的鹿,也同樣在IG上以手寫創作聞名,彼此也都是朋友,聊起來特別帶勁,你一言我一語的,不亦樂乎,整場座談儼然同學會,笑聲不斷,歡樂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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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森首先分享自己對創作的想法,「創作最好的狀態,不是感覺到最痛苦的時刻,抑或是事過境遷以後,而是在各種情緒都湧上、百感交集之際,對我來說,才能夠寫出真正的創作。」
知日謙馬上跳出來作為反例,「我就不是欸,真的是只有慘痛的當下,我才寫作。快樂的時候,根本不會去寫啊。跟自己過不去,情感最滿最強烈,創作就自然地發生。」
彼岸的鹿則是另一種極端,「某些情感,會在某些時刻發生,我想把它寫下來,就是想要讓它與我無關,讓它在生命裡成為過去,那是一種徹底地放下的自我需求吧。」
顯然三人的創作觀大為迥異,那麼寫作方法呢?
彼岸的鹿直白地說:「我應該是屬於拼湊型的創作,就是把出現在腦海的字句寫在筆記本,然後在備忘錄上將這些零散的文句連接成體。我的作品滿常會以短句的形式上傳到IG,真的要整理成文章時,才下架。」
知日謙表示,他與彼岸的鹿有些類似,都是先在筆記本上零散記錄,真的情感充沛之際,才會將它們拉出來重整。另外他提及對自己的作品往往是失憶的,「因為我有錄Podcast的行程,主持人會問到書中的東西,我常常會忘記。回過頭去看書,也常有這是我寫的嗎?對了,有些句語,我記得原本寫的時候情緒沒有太大,到了重讀時反而會哭,有點奇怪。」
相較知日謙、彼岸的鹿,柏森更多了一些身為創作者的特殊感應,她沉聲道:「可以說寫作就像通靈一樣嗎?靈感會忽然進來,感覺全部感官都打開了。為什麼我選擇詩歌這種文體呢?我想,是因為它是偶然的、突然發生的,猶如神靈降落時的話語。而我寫下那些事,就是想要讓自己永遠記得。對我來說,人生中最可怕的是失去記憶,以及被忘記。如果沒有人記得自己,就像我不存在。我喜歡被惦記,是因為如此一來就無須害怕自己不存在。寫作某個部分來說,就像是在記錄消失的過程。《灰矮星》的成形也是想要記得那些傷痛,如同載體一般,這本詩集就像是記憶體、儲存空間,我期盼它是大家可以一起運用的共同雲端硬碟。」
隨後,三人討論起關於創作的焦慮與恐懼——
自稱很膚淺的知日謙在《一起把那些堪稱地獄的日子撐下去,好嗎?》出版時有著激烈內在掙扎,「當時滿苦惱的,因為是IG式的寫作,我也清楚它似乎擠不進文學的窄門裡,感覺自己的東西不在那個範疇裡。甚至一度動念想跟編輯說,可不可以不要出版?」幾經思量後,知日謙僅調整了錯字或統一字詞運用,「很接近IG上呈現的原始樣貌地原封不動出書了。因為我想要強調真實感,這就是我啊。」
彼岸的鹿亦率直地講:「寫作了一段時日後,當想要更好的時候,感覺那個門就會縮小,變得更窄。我的想法反倒是,那道名之為作者的門,與我是不相干的。文學創作與我自己無關,我不是在創作,尤其是我採取的是撿垃圾一樣的寫作方式。我也不是作家,我就只是透過文字去把難以忘懷的事物整修為故事。」彼岸的鹿對作家兩個字一直很心虛,也很困惑。他並不認為,出了一本書,就是作家,因為作家應該是寫書為生的人吧?「但我不是啊,也不想被分類。我想跟大家一樣都僅是使用文字的人,而剛好有人喜歡我的表達,這樣就好。」
相信文學裡有她尋求的價值,柏森嘗試展現給別人看,「我期許具備了自我意識的寫作,而不是單純記錄。我想要成為觀察者,去凝視所有事物的變化。詩人是一種身分,我的確想要以此為志。而且呢,每個創作者都會講生死、情愛,但各自的觀點、角度都不同,那個差別性相當吸引我。」柏森語氣幽迴地總結:「愛因斯坦說戀愛中的人都是詩人,我的想法是,當靈魂被完全打開的時候,我們都是詩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