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姐(上篇):一部比千層蛋糕更具厚度的電影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簡介

故事描述為主人家奉獻60多年的幫傭鍾春桃在中風之後,和第四代少爺Roger之間展開的情誼。又以桃姐和Roger的關係為中心的故事架構下,從安養院帶出社會上的眾生百態。

#情節人物

1.校長的水晶球。失控的校長看著水晶音樂球後便會平靜下來,甚至露出微笑,那裡面似乎有什麼東西能夠讓他獲得平靜,但電影中卻沒有給出他的故事,似乎有沒有寫足寫透都無所謂了。世界上那麼多人,那麼多故事,自己的生活都自顧不暇了,怎麼有時間去關懷其他人的浪漫回憶呢?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也沒有那麼多興趣知道,我們都是自私的人。大多數人對我們而言不過是景深之外的臉孔。

2.堅叔。大概是個寂寞的人,很懂得及時行樂,也許是透過遊戲人間來填補內心的空虛。前面他找大家一起去老人婚姻介紹所,「花錢買個希望嘛。」他說。後來三番兩次向桃姐和Roger借錢去買春,電影的尾聲,他又來借錢,被Roger大聲斥責,桃姐將他喚了回來,對Roger說,「讓他去吧,他還能去多久呢?」這話像在說堅叔,也像在說自己。

3.梅姑。一個中年女子,出場時桃姐本以為她是來看媽媽,沒想到原來是媽媽來看她,才知道她需要長期洗腎,住院方便些。突然想到現代人身上沒有一些病,也許才是不正常吧。桃姐對她說「我中風啊。」梅姑點點頭,兩人相視無語,又把頭低下。

鏡頭之下彷彿默訴著一種生命遭遇病痛的無奈,還有同是天涯患病人的相知相惜。對別人說出自己的疾病,真的是非常勇敢的一件事,我大概做不到吧。

4.金姨是位偏心的母親,將房產給了兒子,卻遭到無情拋棄,女兒對她說「兒子你當寶,我你就當草」,處處可以見到她對母親的埋怨。只要Roger帶桃姐出去,他們身後總是跟著金姨羨慕的眼神。大家以後當父母千萬別偏心,不然小孩會很辛苦,然後家庭也會很悲傷。

5.蔡女士,安養中心的主任。蠻有感覺的一幕是過年時,安養院裡沒什麼人,她和桃姐坐在一起看著電視機裡頭播放的煙火。「那你的家人呢?」桃姐問。她沒有回答,往後躺在沙發上。此時從銀色的Panasonic裡傳來煙火的聲音,外頭的喧囂和空蕩蕩的療養院彷彿是兩個世界。看來也是個生病的人。

這些人的故事,都被收在桃姐的眼裡。而桃姐的際遇和這些人相比算是幸運許多,為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家庭奉獻60多年,在生命的最後2年,能和Roger發展出超越主僕之間的情誼,也算是一報還一報吧。兩人之間的互動非常溫暖可愛,可愛到讓人覺得如果生逢有時,他們也許會變成一對戀人也說不定。

行動不便的中年男子阿標整天坐在門口,每當畫面帶到門口時,總會看到他坐在那裡,或許他才是將所有人的故事盡收眼底的人,他看著桃姐走著進來,躺著出去。 也許他根本沒在看,他就只是坐在那裡,有時候他甚至會睡著。什麼樣的人能將所有人的故事盡收眼底呢?除了觀眾之外,就只有上帝吧。這真的很難不讓人聯想到《大亨小傳》裡的那個藍眼睛黃眼鏡的巨大廣告牌。

面對睡著的上帝,世界會發生什麼事呢?

電影的最後30分鐘,幸福的日常神話再次打破,這日常好短好短。金姨驟逝,梅姑轉院,生離死別瞬間來到,不變的是堅叔仍舊在借錢,桃姐則是去了她應該去的地方。

在金姨死後,女兒這才卸下心防,痛聲大哭。我們總是在還能挽回的時候,傷害我們愛的人,總要等到失去了,才感到後悔。但那時的我們又有什麼辦法呢?那時放不下的,就是放不下,勉強不來。他傷我太深,我以為我恨他,殊不知我是那麼愛他。

所以還是套兩句宮二說的吧「人生若無悔,那該多無趣啊。」/「就讓你我的恩怨,像盤棋一樣保留在那,你多保重。」嗯對,如果在還有選擇的時刻勉強不來,也許就只能帶著懊悔的記憶自己多保重了,要有這個心理準備才行。但如果你準備好了,就又是一種無悔了,那該多無趣。

這個時候的畫面很有趣,左邊的畫面有人在下象棋,有人在笑,右邊是女兒在哭。在他們身後,桃姐默默注視著這一切,此時的她不帶任何表情,眼神就像看透一切似的。 而這時候,像上帝的阿標不在平常的位置上,而是坐在一個剛好可以將女兒和桃姐盡收眼底的位置。

相見時難別亦難,東風無力百花殘。

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乾。

曉鏡但愁雲鬢改,夜吟應覺月光寒。

蓬萊此去無多路,青鳥殷勤爲探看。

─《無題》李商隱

下一幕,梅姑因為設備的關係轉了院,甚至沒來的及和桃姐道別。電影最後這首無題詩由老校長吟出,有貫穿整個故事,收束結尾的作用。李商隱的「別難」的確是刻骨銘心,頷聯更是寫出用盡一生思念的苦澀,讓人想到齊邦媛和張大飛的最後那一面(詳情請洽巨流河),但桃姐和梅姑卻是連別都沒有,就不曾再見過。宮二說「人世間所有的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宮二真是人生辭典)既然有緣在這個世界相遇,那就好好珍惜每一個聚首的當下吧,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或是自己會不會在下一秒就被車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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萊朋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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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一些電影的感觸以文字的方式記錄下來,如電影將那些稍縱即逝的生命故事流傳下來般,文字也是如此渴望抓住生命某些時刻的感動。生命如影如電如光如夢,期待能以文字保存這些人間美好,使他們永不過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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