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

我的工作時間並不固定，有時上午、有時下午、有時是晚上上班。

但其實也自有節奏，以每周為單位，周一到周六，都有固定上班的時間，例如昨天是周四，我每周四都是上午上班，中午下班後就回到家了，這樣的節奏有點像是大學的課表，每天的課程雖然不同，但每週的課表其實是一樣的，雖然理論上不像其他排班或輪班的工作作息這麼混亂，但隨著年紀，體內的潮汐變得明顯，工作時間不固定這件事就像遠方的月亮，持續牽扯著海水的起伏，原本很好睡的我，這兩三年開始失眠。慢慢地，出於需要，我在這樣不停改變節拍的生活中，找到一些方法，像是一段重複的樂句，插在樂曲的各個小節裡，讓自己安穩下來。

例如建立一個固定的角落，有一張桌子讓我能放空、寫寫東西、看看天空。

昨天下班晚了，回到家吃完太遲的午餐，終於能在我的小桌子坐下，看著前方的落地窗發呆。一隻蜜蜂飛到我的陽台，這隻毛茸茸的小生物以牠特有的飛行軌跡吸引了我的注意。陽台上植物品種相當單一，我喜歡深深淺淺的綠色，所以種了酪梨樹、迷迭香、還有好幾盆不斷衍伸的綠薄荷。明明從未開花，但不知道是甚麼原因，這個夏天陽台開始有蜜蜂來造訪。每次都是下午，每次都是單獨一隻細長的蜜蜂，牠在薄荷和酪梨葉片間探探、又飛走，然後在幾分鐘後，又飛回來探探。蜜蜂的飛行動作看起來太有目的性，我無法克制地對牠產生了一些投射，例如是否附近都沒有花蜜，讓牠不得不一再地探詢我小小的綠色陽台? 記得前陣子在朋友的文章裡看到蜜蜂在地球生態系中的重要性，以及牠們的數量大幅減少，開始讓我對於這孤獨的訪客產生許多同情。於是花了一個下午，研究了一些網路的資訊，原本非常害怕蜜蜂的我，竟然也開始考慮種ㄧ些原生花草植物，作為牠辛苦飛上七樓陽台的招待。

或者做一盤糖水，兩匙糖、一匙水，放在陽台，讓牠們補充體力。

作為人類，體會到和蜜蜂之間愧疚又聯繫的緣分的此刻，真想，能夠為牠們貢獻一點甜蜜。就算只有一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