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做的,我負責到底,即使沒人要求。德國人是這樣想的。
日昨看視頻,內中提到一則引人深思的課題,主播說在上海有一座橋,是一家德國公司在清朝時期興建的,然後呢?前些日子上海市政府收到一份通知,是該家德國公司發出的,意思是該座橋已達百年,需要整修了,裡面問說要由誰來整修?如果中國政府想自己整修,那他們會把該橋的興建圖紙寄過來;如果需要他們來整修也可以,那他們會派人過來。主播之所以訝異,乃因百年前的圖紙還留著,還記得整修時間,還願意負責,每一則都令人嘖嘖稱奇。我們的建築能拖過百年嗎?興建圖紙都還留著嗎?中間修改或偷改的有留下記錄嗎?我們這邊的做法是:興建完成驗收後,負責的會保固幾年,之後所發生的任何事故都與之無關;不負責的,把一切責任都推得乾乾淨淨了,還會負責?何況是百年之後,還願意為自己當年的建物負責,這,這,這是什麼樣的公司啊?這是什麼樣的民族啊?
記得幾年前到山東旅遊時,到青島時-青島在二十世紀前後曾經是德國的佔領區-青島的美麗景觀和德國風情,令人印象深刻。參觀時,經過某座橋,導遊特別介紹是德國人建造的,然後指著底下說,德國人把整修所需的備用材料都置放在橋下橫樑的框架中…各式鋼樑、各類螺絲一應俱全,言下之意是:百年前德國的務實精神,即使到現在我們都趕不上。
剛到成立不久的文化中心上班後,因為文化中心是國內後期推展的十四項建竐之一,因此上級來函要我們呈報文化中心的建築經過及活動狀況,以便向立法院呈報建設成果。我剛到不久,翻遍所有檔案,幸虧有一點日人留下的當時規畫及建築文化中心的經過之資料,而且還鉅細靡遺,規畫上有他們調查當地氣候,人口,交通,教育程度,生活環境等的資料,然後是各項會議的記錄,開工照片,施工時的照片,以及最後完工照片等等;而我們雖然已經舉辦了一些活動,但是除了眾多照片之外,沒有任何其他記錄,而你也無法分清這些照片是屬於什麼活動的,活動名稱,活動日期等等都付之厥如,你不知道要如何呈報,不要說呈報了,連整理都無從整理起,還記得當時的感慨和失落。我們是很認真的在做事,但卻不知道要如何讓人家知道我們什麼時候在什麼地方用了多少錢辦了什麼活動,當然就不必提及活動檢討了,辦活動已經很累了,那來的時間和精力去檢討?所以呢?每次辦活動都是全新的開始和挑戰,因為我們根本就沒有以往活動的籌畫經過,個中困難等的記錄,當然也就無法從中借鏡了。
後來進入教職,學校更是一個不知記錄為何物的地方。只要是要呈報成果的,大概都是人仰馬翻的狀況,因為或許有一些照片,但你根本分不清那是什麼活動的,只好邊弄邊猜。我曾參觀過多所國小的新生開學,幾乎每年都會有新生開學,可是每次參觀都只能搖頭嘆息,因為每回看到的幾乎都像初次舉辦般的雜亂不堪。而且不只學校亂,你進入班級-這些老師大概每兩年會接一次新生-,唯一浮上心頭的形容是:亂無章法,為什麼?因為這些老師應該都不知道兩年前自已是如何規畫的?如何進行的?有何優缺?所以呢?每次看到的也都只能是全新的開始和規畫,亂無章法也就不足為奇了。他們的教學也沒有不同,你想想看同一個
老師教同一個科目,可能每年都在教,可是每次參觀教學都覺得他們像新手一般,似乎沒有任何經驗的累積可言,他們是一年經驗的重複任教年限。也就是說也許該師已經有二十年教學經驗了;可是他們也只是重複了二十次的第一年經驗。
大學每年都會舉辦畢業典禮,我參加過三個子女在三所不同大學的畢業典禮,雖然學校不同,但那整個過程的雜亂,整個過程之不堪,則是三校並無不同,原因呢?很簡單,沒有留下任何記錄,即使有也不會去參考,所以呢?辦起來就像第一次試辦一樣的糟也就無足驚怪了。
疫情指揮中心所主導的3+11的破口,喪命民眾高達八百多人,立法委員要求調閱會議記錄以便釐清責任,然而指揮中心的答復卻是沒有會議記錄,顧炎武說:「士之無恥,是謂國恥。」只要你在公家機關待過的,大概都知道只要開會就一定會有一個負責記錄的人員。陳時中說他每天要開多次會議,那有時間去記錄,好像他就是那個必須負責記錄的低階公務員,為了戀棧權位,竟然可以寡廉鮮恥,竟然可以不要臉到這種程度;而那個連神明都敢騙的,竟然還信誓旦旦的幾乎要拍胸擔保-只是這次不敢再面對神明而已-,從一份小小的記錄,就可以看清朝上一堆不堪入目的官僚那些怪異的言行,以及那些醜陋的面目,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