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不怕見笑,筆者從前對於酒是興趣缺缺,更不會有喝酒的念頭。
從小,只要小姨丈和小阿姨回來,家裡偶爾會多好幾瓶台灣啤酒,或是姨丈帶回來的紅酒等酒類,這也是筆者對於酒的第一印象,每到晚飯,阿公、父親、小姨丈就會在飯桌吃飯小酌,小姨丈總會對來盛飯夾菜的筆者唬爛桌上的台灣啤酒是蘋果西打,在一旁的小阿姨則會瞪他一眼,然後轉過頭來說,不要聽姨丈在那邊黑白講。
筆者當然沒被這小兒科的玩笑唬弄到,因為鋁罐上面就寫著「台灣啤酒」四個字。
在大一點時,父親還會帶著母親、筆者與他的朋友們去熱炒店聚餐,望著酒酣耳熱的大人們不斷地互相勸酒,啤酒一瓶一瓶地開,一道道的熱炒菜餚淪為略動幾筷的下酒小菜,年幼的筆者不懂為何大人都好杯中物,果汁和茶也很好喝啊,為什麼大人都愛喝酒?根本插不上話的筆者只能在一旁默默地吃熱炒和喝果汁,在酒精的催化下,父親臉已經紅的像關雲長般,熱炒店嘈雜燥熱的環境、幾杯黃湯下肚便開始膨風吹牛、抑或是感嘆時不我與的大人,讓筆者逐漸失去耐性,頻頻詢問母親什麼時候才可以回家?母親只能一邊安撫筆者,一邊用使眼色示意父親,直到醉眼迷濛的父親會意過來,從聚會抽身時往往已是半夜,在還有租書店的年代,父親有次租了好幾本
《神之雫(神の雫)》漫畫,同時對漫不經心翻閱這部漫畫的筆者道,在飯局上,總要懂點紅酒,當時完全不能喝酒、也對酒類毫無興趣的筆者隨口回道,那我喝可樂就好,不要喝紅酒,父親聽罷,也僅是微微苦笑。
上國中後,開始學習到諸如《短歌行》、《月下獨酌》、《問劉十九》等描寫酒的詩詞;黃湯、杜康、瓊漿玉液、醴等關於酒的借代詞;認識嗜酒的陶淵明和劉伶、才華大到可龍巾拭吐、御手調羹、貴妃捧硯、力士脫靴,喝得酩酊大醉,竟能揮筆立就千古名詩《清平調》三章的李白、醉書《蘭亭集序》的王羲之、黃湯下肚便揮毫如雲煙的草聖張旭,近代更有金庸筆下與段譽鬥酒、聚賢莊痛飲絕交酒的喬峰;不惜誘騙乞兒也要一嚐猴兒酒美味的令狐沖;嗜酒如命卻頗懂酒中之道的祖千秋;淺嚐即知杯中物來歷年份的綠竹翁,從古至今,我們與酒的緣分,可說是淵遠流長。
看到許多大人醉酒後洋相盡出的醜態,師長不斷灌輸貪杯誤事的觀念、家人告誡出外不要隨便喝酒、朋友抱怨其父酗酒所引發的種種問題等,在在令筆者對酒敬而遠之,真正對酒開始產生些許興趣,應該是國三升高一之間,在父親推薦下,筆者開始閱讀夢枕獏的
《陰陽師》系列小說,裡頭不時描寫
安倍晴明和
源博雅在土御門小路的晴明宅邸小酌,就連作者夢枕獏也在某一集的後記中寫到自己將日本清酒倒進烤魚剩下的魚骨頭,就成近似魚湯的「骨酒」,看著看著,逐漸有淺嚐日本清酒的慾望,但恪守未成年不得飲酒的筆者,直到19歲時,才在家庭中秋烤肉初嚐蜂蜜啤酒,苦中帶甜的酒味令筆者驚艷,雖起酒疹,卻還是與酒結下若即若離的緣分,隔年的家庭中秋烤肉,大啗烤肉之餘,同時也品嘗到韓國燒酒,和心心念念的日本大吟釀清酒,自此,日本清酒便在筆者心中躍升酒類排行首位。
邁入成年,似乎也慢慢理解當年大人小酌、或是藉著酒精醉生夢死的心境,家族聚會碰酒的時機,也僅剩中秋烤肉時姨丈烤的啤酒蝦,落寞之餘,也逐漸接受高中朋友偶一為之的小酌邀約,但遺傳到父親黃湯下肚便臉紅的破酒量,幾罐啤酒下肚,筆者便會面赤如武聖關公,感到飄飄欲仙,有時會醉眼迷濛的呵呵傻笑、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朋友聊天,但有時卻會腦袋清醒(還是自認沒醉?)地與朋友理性對話。些許餐食,配上日本清酒,無論是自斟自酌至空觥對月,或是與友共飲到餚核既盡,杯盤狼籍,相與枕藉,不知東方之既白,對於筆者而言都是至高享受,就連梟雄曹操,也會從「釃酒臨江,橫槊賦詩(《前赤壁賦—蘇軾》)」的豪氣千雲,到以酒解憂的慨當以慷,偶爾藉酒抒己情懷,又有何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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