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本書是一本描述與詮釋「華夏邊緣」的歷史民族誌,以漢、藏之間的古今羌人與羌族為例,說明一個華夏西方族群邊緣的形成與變遷,「羌人」與「羌族」是一個不斷變遷的「邊緣」,在章節安排上,前四章分類為〔社會篇〕,中四章分類為〔歷史篇〕,後兩章分類為〔文化篇〕。
綱要
- 前言
- 一、誰是「羌族」?「羌族」的特徵是什麼?
- 二、重新建構一個關於「羌」的歷史或歷史民族誌知識?
- 三、從「羌人」到「羌族」的演變?
- 心得
書名:《羌在漢藏之間:一個華夏邊緣的歷史人類學研究》
作者: 王明珂
出版社:聯經出版
出版日期:2003/09/08
一、誰是「羌族」?「羌族」的特徵是什麼?
族群或民族是主觀的人群認同範疇,難以被客觀的語言、體質或文化因素來界定,作者王明珂先生認為,用「究竟誰(Who)是羌族?」這一問題太過簡略、輕易的帶過,而簡化了人類的族群認同現象。
〔社會篇〕在一開頭先從自然地裡、經濟生態的角度帶領讀者認識羌族所居住的環境,再帶入人文地理的觀點,如何影響了這一族群的發展,如因資源的匱乏,使得人們必須走入高山深谷,以利用各種邊緣資源,也因為匱乏造成人群間衝突頻繁,使人們較願意居住在便於防守的高山村寨,而一個個高山深谷中的「溝」,是造成各個孤立村寨的主要背景,也就造成羌族語言與羌族文化,其實並沒有統一的或典型的樣貌。
「羌族」像是漢、藏之間的變色光譜,其一一體現在語言、體質特徵(外貌、基因)、文化特徵(服飾、宗教信仰)上;服飾是一種身體的延伸,透過此延伸,個人或人群強調了自身的身份認同,或是我群與他群的分野。然而,對各地羌族而言,一地有一地的服飾特色,一村有一村的穿著特點,越往東南,這兒的羌族便越像漢族,越往西北,當地的羌族就越像藏族。無論如何,對本地人來說,重要的是與鄰近村寨、地區人群的「相異性」,也就是人類作為自然界的一份子所展現的「生存動機」。譬如有「說羌語的藏族」、「和漢人穿著無異的羌族」、「只有女人會穿『羌族服飾』的羌族家庭」。
二、重新建構一個關於「羌」的歷史或歷史民族誌知識?
作者透過羌族及其歷史來說明漢族、藏族以及部分西南民族族群的形成、變遷及其性質,更希望透過本書去說明由人類資源分享與競爭關係,及其在社會、文化與歷史記憶上的表徵,如何認同與區分人類一般性的族群。最後,作者利用基於對當代漢、羌、藏之間,民族、社會、文化與歷史的族群關係的新理解,有別於單純聚焦在解構民族史,而是在更廣闊、更具詮釋力的認知體系上,重新建構一個關於「羌」的歷史或歷史民族誌知識。
在北川地區,「漢化」則不僅改變了本土語言、文化與宗教,也影響當地村寨人群的族群身份認同——至少在晚清到20世紀前半業,當地人可能都已自稱「漢人」了。雖然如此,他們也沒有成為毫無疑問的「漢人」。因為,如前所言,下游村落人群仍稱他們為「蠻子」或「熟蠻子」。這個例子也說明,無論是以祖源、族名與認同感來宣稱一種族群身份,都不一定能毫無疑問的得到此族群身份。成為族群成員,還需該族群內部人群以失憶與建構新記憶來彼此認同。(頁:90)
在歷史中,「民族」是一群人的主觀想像與建構。想像與建構我群的共同祖源與歷史,以凝聚「同質化」的族群,以及,想像、建構他族的祖源與歷史,以刻畫「異質化」的族群邊緣。
如此,一個個由「歷史記憶」所造就的個人與群體,在資源競爭與分配體系中彼此合作、妥協、對抗,並運用策略與權力影響彼此的歷史記憶,因此產生新的歷史事實、歷史記憶與族群認同;歷史是延續的,但在歷史中延續的並非一個「民族」,而是一個多層次的核心與邊緣群體互動關係,「羌人文化」永遠在一個不斷建構與變遷的過程中,也在歧視、誇耀與模仿下,促成「羌人」學習、模仿華夏文化與歷史記憶,進而成為華夏的一部分。
雖由傳統華夏邊緣的「蠻夷」蛻變為「少數民族」,人群間的歧視與暴力已消除不少,然而作為「少數民族」之羌族,在整體中國仍居於邊緣地位;他們在現代化的邊緣、政治邊緣,也在核心族群的邊緣。
三、從「羌人」到「羌族」的演變?
古今華夏心目中的羌人與羌族歷史,事實上並非某一民族實體的歷史,而是一個「華夏邊緣」的歷史。這個華夏邊緣的歷史,是當前羌族的歷史,也是華夏歷史的一部分。
表一、從「羌人」到「羌族」的演變(資料來源:筆者整理)
作者王明珂先生認為,羌族和世界上所有的「民族」一樣,都是歷史的創作物,也是歷史的創作者。不論是漢代的河湟西羌、唐代的西山豬羌、20世紀前半葉的羌民,或是當今的羌族,都是歷史與「歷史」的產物。
所謂歷史,就是華夏邊緣的歷史,而「歷史」,則是指在此歷史中,人們所共同建構、認知的,以各種表徵與行動,來回應其相對於漢、吐番或藏的邊緣地位,「羌」也就在這樣的「歷史與『歷史』」中,成為漢、藏間一個偏移的、模糊的邊緣。
然而,無論是當前的羌族、漢族或中華民族,都是歷史的創造物,同時這些人群也是「歷史」的創造者。
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