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過那些日子。十七

　　媽雖然不贊同，但看我一頭熱的陷入愛情，她也知道阻止不了，只能要我多看看多交往，可能也有更適合的對象，不要一下子什麼都給了，後悔都來不及。但是成年男女交往一段時日，該發生的也都會發生，聽不進去的也就完全晾一旁，我是真心真意的沉浸在這愛情裡。

　　交往一段時日，第二個難關出現了，就是他希望我和他女兒見面。

　　在正式碰面之前，他已經有先跟女孩說了我的存在，是什麼反應我不得而知，但是真說要見面了我是有些期待有些緊張；約了一個星期六共進午餐，我比約定的時間早了半個小時到，在座位上焦慮的等待，也一直在模擬等等見面時的語氣和表情，如何才能讓女孩接受。

　　一切都是我多想了，因為女孩從頭到尾眼睛都沒看我。從一進門到坐下和點餐，女孩只看自己父親和菜單，對我一聲禮貌的問候也沒有；我友善的對她微笑或是主動聊天，女孩完全沒有回應。我尷尬的望著她父親請求協助，但Vincent也只是自顧自的聊著天，完全沒注意到我和女孩間的冷空氣。

　　這用餐草草結束，女孩說肚子痛想回家，於是我們就沒有接下來的行程。

　　隔天在和Vincent聊到昨日的氣氛時，他覺得這沒什麼大問題，青春期的孩子大多是這樣的，沒什麼特別的意思，要我別想太多；但是急著想融入他們的我卻不這麼想，我希望能讓女孩感受到我的善意，至少不要排斥，於是在一個突發狀況的週末，我做了一個很笨的決定。

　　女孩的母親是藝術工作者，常會有在外地或國外的表演行程；因女孩監護權為兩人共有，平時她與母親同住，如母親有活動不在，女孩就會過來和父親同住；也因此雖然已離婚的二人，住家相距不過十分鐘路程，並都持有對方家裡的鑰匙；Vincent一再跟我保證和前妻之間除了女孩，沒有其他的交集，讓我不用太擔心。

　　當天本該回家的母親被耽誤了，所以發訊息請Vincent去接女兒；可是這週他在高雄講課，突然通知要接女孩趕不回來，當他跟我說這麻煩的時候，我毫不猶豫的接下這個任務：我去接女孩回我家小住一晚。

　　當我出現在鋼琴教室門口的時候，女孩充滿不悅，老師已經告知今天會是阿姨來接她，所以我的出現她不驚訝，而是帶著滿滿的怒氣上車。路上我盡可能的表現親切，告訴她今天事發突然，所以父親委託我帶她回家，也問她晚上想吃什麼我們可以先買回家，或是需要帶她回家裡拿衣物用品嗎？一如過去幾個月的互動，她還是擺個大臭臉的不太回應，但這是第一次只有我倆獨處，我沒有讀心術她父親也不在場能為她翻譯，所以女孩很勉強的回我“要”“不要”“不知道”。

　　回到家裡媽已先一步接到我通知，滿滿笑容的在門口迎接著，當然女孩不意外的一樣是穿過媽身旁無視。桌上比平時豐富的飯菜看的出媽很用心，但女孩不賞臉的只吃了幾粒米，就放下筷子。媽夾著肉排要放女孩碗裡，跟她說這是阿嬤的拿手好菜，她卻突然把碗推開，那塊肉就這樣掉在桌上…我微怒，但是忍著。

　　女孩說要洗澡，我趕緊幫她調好水溫想讓她泡個澡放鬆一下，她也是一聲謝謝也沒說的就用力關上門；我和媽邊收拾桌面邊互換眼色，她搖著頭用眼神告訴我：有你受的了！我也只能用種無可奈何回應她。

　　女孩洗好澡出來就進我房間鎖著門，說要是要換衣服；媽接著進浴室要洗澡，喊著我過去一下…進到浴室我傻眼，浴缸裡有香皂毛巾，連我的毛巾都被拉到地上當腳踏，這到底是哪來的孩子！

　　還沒收拾浴室，女孩開門喊：「喂，沒有化妝水嗎？」的確我不太用保養品，睡前就是乳液抹一下，沒在用化妝水的，媽聽到女孩需要，跑回自己房裡拿著她的絲瓜水，端到女孩面前說：「這個很好用，阿嬤都用這個！」女孩此時卻不遮掩的流露厭惡的表情，轉頭又回房，但卻讓我聽到她暗自說：無腦！

　　　　是的，你可以不喜歡，但不能這樣對長輩吧！累積一晚大大小小的事，我忍不住跟女孩說：「你不該這麼沒禮貌，請你跟阿嬤道歉！」我們僵持著誰也不開口，然後女孩就關門，反鎖…我就這樣被鎖在房門外。

　　晚上跟媽擠一張床，媽說：「早就跟你說當媽沒這麼簡單，更何況不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像是回憶起自己的心路歷程，媽說：「要是管你就是苛薄，不管呢又說是放任，不管說什麼做什麼，都有好多眼睛看著，一有什麼小事就風聲傳的亂七八糟的。」原來要接受一個不是自己的孩子，並不是容易的事；除了心甘情願的對她好，還有在意身邊的人用放大鏡監視著。

　　第一次聽媽這樣說，我想起自己小時候剛進來這個家的時候，對媽是不是也這樣不禮貌，讓她傷心呢。

　　我真的為自己選了一條不好走的路，到底要帶著怎樣的自信走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