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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盡梨花月又西｜第七・逝水蕭關 (9)

周昌領旨離京趕赴平涼，在六月初如火盛夏中返抵潼關，吳丹早得了驛報，大開潼關衛門，親自率人在門上相候，待周昌與隨從馬至，便一板一眼按大禮拜見欽差，雙膝跪倒叩頭道：「鑲黃旗副都統振武將軍吳丹叩見聖駕，請聖主萬安。」

周昌見一個珊瑚頂子二品大員恭恭謹謹跪在腳下，想這不過一個多月光景，已從一介江湖布衣成了領三品銜朝廷命官，甚是稱心快意，卻裝出惶恐模樣上前相扶，口中道：「將軍折煞我也。莫說我官品功勞都不到，當不起將軍一跪，就說將軍頭上戴著孔雀翎，身上穿得黃馬褂，我也不敢受這個禮。」

吳丹順勢起身，微笑道：「吳丹謝過欽差大人。大人身負皇命，千里奔波，今日為大人設宴洗塵，請大人莫要推辭。」

他言語客氣，舉止卻霸道，將周昌手肘一搭，不由分說便將人向大門內推，周昌肘後被他扣住，登時全身乏力，只好好乖乖入內赴筵。吳丹雖是東道主，但他厭惡周昌私德，在席上勉強坐了半個時辰，便藉口衛所另有軍務，將周昌留給一眾參將，離席自去理事，直到一輪半月已上中天，聽說酒筵散了，這才往別院回房安歇。

他踏月色回到院內，只見滿院昏黑全無燈火，正想周彤已經歇下，卻聽到她屋中傳來咿唔掙扎之聲，又聽周彤悶聲哭道：「既然索額圖已經送人給你，你為何還不放過我？」

吳丹一怔，尚未反應過來，便聽周昌道：「敢情吳丹手段比我高明，你給他碰過就不願從我了？」

周彤哭道：「你當人人都像你？我向他示好，他卻說我年少，不曾碰我⋯⋯如今你不靠我巴結，就放過我罷⋯⋯」

突然一個清脆巴掌聲響，周昌罵道：「賤貨！見他比我年輕英俊就見異思遷！只要他還不納你，你就別想逃出我的手心去！」

吳丹這才醒悟，大約周昌席間飲多了酒，如今藉酒裝瘋，又想染指周彤。他上前想要阻攔，但如今朝廷指望此人招撫平涼，大事未諧之前，若將他私德曝光，難保他不另作打算，連忙又將跨出的腳步收了回來。猶豫之間，聽到周昌用強，周彤哭泣甚哀，他杵在原地竟然束手無策，一種惱怒難堪無以復加，突然靈機一動有了主意，連忙悄聲退到院外，再進來時故意大老遠的便裝作醉酒，腳下放重步伐，口中大聲嚷嚷：「周彤！周彤！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