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強的重擊也不過如此,像是忙碌工作了一天之後,回到屋裡只有冷空氣,或是一張毫不在意的臉,搖著尾巴乞憐,卻得不到一個擁抱,或是急著轉身離去的背影。
我倒在地上,摘下眼鏡,忍住快炸堤的情緒,一口喪氣從身體深處鑽了出來,世界下起傾盆大雨,而我無能為力,化為眼淚與鼻涕。
那些人前看來快樂自在的人,是不是也在暗夜裡緊緊擁抱自己,讓哭聲停在腦海裡,真實的世界不會有聲音。
阿拉斯加之死裡他說著,快樂只有在與他人分享時才真實。
而我的快樂都是在幻想裡跟自己手拉著手轉圈圈。
當酒促的時候,在熱炒店與夜店裡促銷著啤酒,一桌又一桌的詢問,有的人避開,有的人調戲,有的人送上一點故事。曾遇到一個漂亮的姐姐,她陪著一群中年人喝酒應酬,幾分醉意後她晃悠到我身邊閒聊著,像暫避到一個安全的同性身邊,說著與陌生人分享的心事,她很想回家,回到女兒身邊陪她,但單親的她,夜深還是要將工作延讀,運籌帷幄,保持著清醒,直到那小小身軀的體溫能擁入懷裡,或許這是她不能告訴任何人的心酸,只仰賴著陌生人的善意給予一些溫暖,她說看著我這麼年輕,夜深出沒在這種場合,她想到女兒。
我常常想起那些陌生人的憂鬱,只能在某些不合時宜的場合與不重要的人交換了重要的秘密。無盡的孤獨與委屈,還有日復一日需要面對的生存壓力,跟想要保護的人與愛意,所有的臉孔下,都藏著不為他人所知的痛苦與快樂,笑不是真的開心,流淚的時候說不出原因。
那惡寒像嘔吐感,像持續緩慢的經痛,在身體裡如浪攪波動,推前拉後,沒有休止,沒有停下的時候,我陷入憂鬱。而明日面對他人時,我又會帶上一張面具,演著自己不認識的那個人,妙語如珠,幽默鋒利,機智聰慧,那只是我想像的樣子,想成為的樣子,而我從來不是這樣的人,大多的時候,我被擊倒時躺在地上,繼續流淌著眼淚與鼻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