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務運動的展開,是一群官員親身目睹西洋武備的先進,推動學習西方的一次重要嘗試。
恭親王從英法聯軍體會列強船堅砲利。咸豐帝出走熱河,恭親王留守北京善後。首都守不住,使滿清從天朝大國的夢中醒悟過來。恭親王目睹英法聯軍輕易撃潰清兵,攻佔天津與北京,反映了兩國軍備水平的差異。恭親王擁有議政王大臣身份,主持軍機處和總理衙門,是洋務運動的核心人物。
曾國藩是湘軍統帥,李鴻章是淮軍統帥,他們在鎮壓太平天國的過程中,目睹列強的船堅砲利。太平天國佔據南京,滿清初期大敗,英法聯軍後,英國協助上海組成常勝軍,招募百姓當兵,由英國人指揮,使用列強的武備,滿清因而扭轉劣勢。曾國藩與李鴻章等人,是推動洋務運動的主力人物。
「挑戰與回應」是一種分析歷史的理論。應用於洋務運動,英法聯軍帶來朝廷的危機感,刺激對時局的反思,於是推動改革以回應當前的挑戰。魏源在鴉片戰爭後編修《海國圖志》,提出「師夷之長技以制夷」,未受關注,待二十年後,在英法聯軍下的危機感下,受到洋務派的重視,成為洋務運動的目標。
雖然洋務運動是中國現代工業建設的起點,但這不是改革的原意。經過十年的軍事改革,成效未如理想,卻帶來財政負擔,於是洋務派調節目標,擴充為「富國強兵」。換言之,從目標來說,實業的建設不是對抗洋貨的傾銷,也不是要改善經濟民生,而是要以「富國」來支援「強兵」,以經濟建設來強化「師夷之長技以制夷」的實踐。
海國圖志載有世界地圖, 反映了目光的超越性 (網絡圖片)
或說洋務派的目光狹隘,既是推動洋務運動的功臣,也是洋務運動失敗的罪人。這種說法,大意是指責大部分洋務派都是科舉出身的傳統官僚,他們深信儒家思想的完備,認為只需要學習西方的科技就足夠,改革偏重軍備的建設,沒有意識到學習西方制度及文化的需要,以致洋務運動以失敗告終。
這種說法作為客觀的描述或許是對的,但需要補充兩項,好讓人性化地看待這種「罪責」。其一,學習別國的文化,是從表面所目賭的東西開始,透過一段日子的認識了解,再學習他們的深層文化,這是合乎常理的進程。舉例而言,近年「韓風」吹襲,大家追捧韓劇和男團等「表面」商品,繼而對韓國言語及禮儀感到興趣,再漸漸有某些人追問韓劇及男團等現象背後的制度、社會及文化等相關問題。言歸正傳,洋務派目睹西方武備的先進,於是以學習西方武備為目標,而不是以西方民主建設為目標,是合乎常理的舉動,何罪之有?
其二,每個人都受其時代的局限,正如唐太宗在三省中展現「自限」,必須經三省蓋章的才算合法敕令,我們會讚嘆唐太宗的開明,而不會埋怨未達民主的標準。同一道理,洋務派已在局限中展現敏銳的時代觸覺,當朝廷上下視西方器物為淫巧,恭親王被取笑為「鬼子六」的社會環境下,洋務派能推動洋務改革,豈不是一種超越的眼界。最終失敗是事實,卻不能否定推動改革者的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