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圓的敘事架構下,傷痛的記憶是週而復始的,甜美的記憶只能是斷片式的療癒,在開始便決定了結局,如同戰爭的開始便注定了底層的命運《堤》為法國新浪潮左岸派代表作之一,與其他左岸派電影一般,文學性的旁白令人更快進入作者的心境,同時獨特的形式表現了文學話為電影語言的可能。
當中「新」體現在觀眾長久觀影習慣的改變:從依靠敘事邏輯閱讀,電影語言淪為旁枝輔佐到電影語言走在前頭,透過結構語言獲得故事中心。
圓的敘事架構下,傷痛的記憶週而復始,甜美的記憶只能是斷片式的療癒
《堤》採用了圓結構敘事,兜兜轉轉間回頭起點,故事仿若一場幻夢。
奧利在經歷第三次世界大戰(核武)後,與其他落難者一同躲在地下,地下的世界銜接地上的人間,出現階級,劃分當權者(實驗人員)與底層(戰俘)。戰俘用身體替實驗者進行記憶的實驗,探索依靠回憶回到過去或未來的可能性,並在成功之際用這種方式解決現下的問題,直接躲避到沒有災難的年代。
而奧利作為想像力豐富的人種被選上,在記憶清洗後,他的記憶進行了重整。他回到過去與童年時在堤上見到的女人談戀愛,也去到未來見到躲避災難後的人類,在抉擇下他選擇了回到過去與記憶中的女人戀愛。在他奔向愛情時卻遇到穿越記憶而來的實驗者,就此他死在了堤上。而這一切正是童年的奧利所目睹過的記憶。可見,堤作為奧利記憶的起點,他在這裡萌生了愛情的印象,又在這裡結束了宿命,這是死亡的開始。
死亡作為終點,卻被安排在起點,這便是圓的結構。
而同時,奧利被清洗了記憶,但記憶依舊存在,他是記憶的承載者也是記憶的主角,第一視覺與第三視覺並存。兩種矛盾的結合下,觀眾承受了一種觀影新模式。在圓的敘事架構下,傷痛的記憶週而復始,甜美的記憶只能是斷片式的療癒,在開始便決定了結局,如同戰爭的開始便注定了底層的命運。
記憶的呈現為觀眾帶來印象式的邏輯去連結故事
《堤》所帶來的觀影感受是片段式且沒有邏輯的,在奧利過去的記憶中,無非是他與女子的戀愛,每一次都在不同的地點開始,有時在街頭,有時在沒有時間維度的博物館……
從回憶開始我們便感受到奧利對女子熱烈的愛;但女子卻像是照片中的影子,我們難以感受她的內心,全片靜態、黑白的呈現對於人物的解讀帶來障礙,可同時因為這種形式,當中間出現了一段不足十秒的動態影像(女子凝望鏡頭眨眼)便會感覺份外柔美,原來這女子也是有血有肉而非記憶中的影子而已,她對於奧利也是有感情的。
這些片段式的記憶呈現,作者不在乎敘事結構會否凌亂或沒了邏輯,更在乎的是一種記憶點的邏輯,是感受的連結,因為幾次記憶帶來的感受累積,最後在見到奧利死亡時才有悲哀的感受,並不是單純因為死亡這件事,而是之前的種種印象與結局造成了對比。
《堤》看似簡單的製作,卻能帶來這麼大的迴響,便是因為它獨特的說故事方式,我們不再依靠劇情本身或者作者的思想,而是可以透過語言的解讀來感受作者的意圖,才不負電影作為獨立一門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