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晚上,燁因為要創作的緣故,需要切割報紙
我陪著他練習,但孩子動作很慢、笨手笨腳的
我當時大概只剩1分的電力(若總分是6分的話)
我還是續繼在一旁教燁使用刀片
教著教著,不耐煩的感覺一股而上
我:「拜脫…你刀片都拿不好,是要怎麼割??」
我內在的聲音說 『這位媽媽,妳的語氣很不好』
我深呼吸了一下,感到自己的背很痛
「不是這樣,我剛才在教你沒在看嗎?」
『妳現在的語氣,孩子恐懼就來不及了,怎麼學習?』
我看見燁眼框紅了
但我拉不住自己
「再看我做一次,刀要這樣拿,斜斜的往上,這樣。換你。」
『這個場景,跟孩提時的某個場景好像…』
我再次深呼吸,感到胸口很悶。
我想起了在我學齡期,一次我在練習寫字
有位長輩一直罵我
「這麼簡單妳也寫不好?」
「擦掉重寫啦!」
「吼…怎麼會笨成這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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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我,跟當時那位長輩的語氣,一模一樣
而燁呈現的緊張和害怕,也和孩子時的我,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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燁收起了情緒,淚水沒有滴下來,重拾刀片,努力著
我感覺看著燁好像在看兒時的自己
看著燁,我知道燁需要的是有耐心的陪伴
如同兒時的我一樣
我再次做了3個深呼吸,慢慢地...
感到氣漲在肚子,非常不舒服。
我依然無法把自己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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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察到我只是因為太累了,但我依然很愛孩子
我覺察到我內在有挫折的感受,來自我的過去
我覺察到此刻我應該要離開現場
我覺察到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裡教孩子使用刀片了
我都覺察到了
但我通通做不到
慣性像是黑洞般吸住我,不讓我移動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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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繼續試,練習了才會進步!」我用稍微收斂一點的語氣說,但還是兇的
『燁才6歲,不會用也很正常啊,我不能要他要求這麼高,要陪伴!』
「失敗100次也沒關系,常常失敗才能學會啊!」我試著鼓勵孩子...用著內外不一致的語氣
『天啊,這種兇巴巴的語氣是鼓勵嗎?!』
燁看了我一眼,眼框又紅了
一陣沉默後,燁成功地割開報紙了!
「對!! 就是這樣,做得很好!會很難嗎?」這次好多了,但還是一種令人難以接近的語氣
燁不說話,搖搖頭,怯懦而不知所措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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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極度疲備了
連續4天高強度的學習和輸出、
沒睡飽、加上瑜珈課後的身體痠痛
我真的好累、好想休息…。
「好了,收一收吧,要練習明天再練吧」
最後,帶著挫敗感,我與燁一起收拾殘局
結束了這回合。
我感到微微的自責,想接近,又有點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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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清楚的看到,這是為何我在上親職教養課程時
一直很不願意談「方法」、「技巧」的緣故
因為我知道:
當知道,但卻做不到,會使人陷入更深的自責。
就如同此刻的我一般。
這個寫字寫不好被罵的早年回憶,
其實我已經走過好幾次了!
但…原來那份挫折感,依然會困住我,
讓我在教導孩子時,陷進去而無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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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晚上,我跟老公說:「我覺得目前的我還沒辦法教孩子做事情,我很容易情緒就會上來,看來短期內教導孩子的事情可能還是要交給你了,我需要一點時間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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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燁跟翎在家玩,起了衝突
我的內在穩定,因此決定介入,在中間當橋梁
溝通到尾聲,我引導燁練習對著翎說:
「我現在要跟妳講話,妳有要聽嗎?」
燁看著我搖搖頭說:『我不想試』
我:「怎麼了?你不想試呢?」
燁只是搖頭,不願意說為什麼,只說就是不想試,然後把頭埋進棉被裡。
我想起了崇義老師教的:
#在表達自己時,也要記得照顧他人。
於是我問:「燁,你擔心試了會失敗…是嗎?」
『不是』
我想了一下:「還是…你擔心做不好會被我罵?」
燁這才點點頭
我笑了:「我會罵你嗎?」
『會~』
我心想,嗯,這陣子好像真的都有在罵小孩
我:「我知道我偶爾會罵你啦,不過應該也沒有很常吧?」
燁:『妳昨天就罵我…』說著…燁紅了眼框,又把頭埋起來
我想起來了昨天的練習用刀片割報紙事件
「我昨天罵你的時候,你會很害怕嗎?」
『會』燁啜泣
「會挫折嗎?」
『會』
「還有其它感受嗎?」
『擔心』
「擔心被罵啊?」
『對…嗚嗚嗚…』燁哭得更厲害了
「燁,我知道了…謝謝你告訴我。昨天的事,媽咪要跟你說對不起,我昨天真的是在罵你,我做錯了。我昨天真的很生氣,不過我是在氣自己,我氣自己不知道要怎麼教你,你才能學會使用刀片,不是生氣你,因為你還正在學習,不會,是正常的…」說著,我眼框也紅了
「不過我很努力地在練習,不用用罵的…也在學習,在自己做不好時,允許自己可以做不好,不要對自己生氣,可是我還在練習,還常常做不到…你能理解嗎?」
燁聽到這,終於把身子挨向我,移身到我腿上
燁的眼淚,溼了我的褲子。
「媽咪當時知道我應該要去冷靜,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做不到…我也覺得好挫折…」我抱著燁,一邊訴說著自己…。
燁邊哭邊說:『我昨天也很挫折』
「我知道…。燁…昨天的事對不起。你願意再給我幾次機會、陪我一起練習嗎?」
燁點點頭說願意,在一旁的翎也哭了…
我抱著兩個孩子們,安撫著他們的情緒,也像是抱著自己,安撫著自己那個受傷的內在小孩一般...
最後我補充:「可是我可能還常常會做不好,會不小心罵人哦…」我提前為自己很可能會再出現的失敗舖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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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我們3人合議好:
下次,在媽咪情緒很不好、做不到時,
請孩子提醒我:抽身去冷靜
我也答應他們,我會努力不要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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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這則負面教材
正好可以補充上一篇的「可以罵小孩」
當我帶著覺察做出不一致的一致時(罵小孩)
自責…似乎是必然的結果
而且這份罵,也傷害了我與孩子之間的信任感
我覺察到:我不能長期允許自己「不一致的一致」
否則…最晚大概到孩子青春期,我就會自食惡果
!!!我必需把自責化為負責!!!
我若真是帶著覺察、自主性地「選擇」用罵小孩的方式來表達我的情緒,那麼,我就必需負責。
我負責的方式是:
與孩子真誠的道歉,並一起思考解決辦法,請孩子協助我,把一再落入慣性的自己拉上來。
如此,我的自責便流動了,轉為成長的能量。
若沒有負責,單純允許自己「不一致的一致」(罵小孩),那只是合理化自己的失控罵小孩、放肆自責侵蝕自己的心靈力量
那不是我想鼓勵大家的「不一致的一致」
昨晚與孩子修復關係後,我有不同於前天的感受
當我選擇不一致(罵小孩)之後,若只是自責而沒有做為…我更看輕自己。
當我面對自己自主的不一致行為,並為之負責後…我變得欣賞起自己了!
省思後發現:不一致的一致其實還分兩種情況
下篇再來分享我的發現(有人想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