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發佈『
給世界首富的一封公開信』後,我發現自己忘記先拿給神秘友人過目,這位朋友想法超絕,任何蛛絲馬跡逃不脫他的眼力,他會說:「這句話改一改會更吸引人。」「那個掉漆的用詞換掉會更有說服力。」經常我是服氣他的,畢竟,肯寫下萬萬言生活觀察隨筆不是一件常人不立定志向就能做到,而他,持續進行,飛性不改,總是在想像的空間飄忽無蹤叫人電郵不收發。
「比爾蓋茲耗盡身家財產買核子彈頭....」他嘿嘿兩聲:「永和自重,虧你掰得出口。」
「難說第三次世界大戰就要在2024年前開打,富豪投資軍火是比較划算,你不認同嗎?....對了,是擁核,不是永和,這樣說會讓我想到豆漿。」
神秘友人經常故意寫錯字,他能駕馭,他操縱永和兩字的能手一下子把核子彈頭截成雙瓣,你敢信嗎?彷彿花開花落的花瓣,炸毀半個世界也能成。我不信,我寧可暗地裡笑他的文筆這回破了功。他改口政經說:
「你給首富寫這封道歉函恐怕鬧笑話了,不要這麼饒舌,捐出所有財產本質上就是一句廢話,錢,是虛妄的載體,對應的價值通通違背事實,你要認真看看『馬克斯一八四四年經濟學哲學手稿』這本書裡對於貨幣的省思就能明白。在信裡你最主要的論述是圍繞在他那副奸笑模樣,叫你難不以窮人之心認為富豪在尋你開心,而你一改最開始批判懷疑的精神,反倒肯定他這一番口頭支票,瘋狂盛讚他和他公開嫉妒的天才賈伯斯。」他吊膀子般地在我面前搖晃著我的大作,瞪著摩艾巨人的眼睛,輕輕鬆手,那張稿子便順著風吹落地了。
我不曉得這算哪門子回應,心中漸漸後悔拿信件給他去評說。
我以為神秘友人應該看出來,我非常認真在寫作上頭,想把世間的蛛絲馬跡通通描述到位,這也是在奮力追趕上他,他卻讓我的稿子隨便掉地上。
我像要跪叩不教之恩,他卻把我止住了。
「好朋友,你心裡怎麼想就跟我影子怎麼想是一樣被我猜到的,不要太糾結在我的動作,這一招,你也瞧瞧風是怎麼讓寫滿密密麻麻文字的紙張落在地,豈不是很自然,很唯美?落葉歸根好有意境,從天空投下一顆原子彈要在變態人類的心裡也會被當作是一種意境,真的,就是比喻得那麼不倫不類。直到真有那麼一天,富豪在空中灑錢了,好吧,算他任性,我們也樂觀其成。但我是尊重你最一開始的批判質疑精神的,你不該放棄你心中那把思考的匕首,你給富豪寫公開信,你以為這樣的標題吸睛,你想把『捐出所有財產』換算為每一杯送到世人面前的羹湯,在戰火欲來的年代裡撫慰人心,也好,也好,但我明白說了你就別指望了吧,另一個展開太空事業的富豪馬斯克豈不早早就在肖想乘火箭,到月球種菜,到火星搭房子,他們簡直就在賤踏平民百姓的地球家園,極盡掠奪和破壞,佯說發展科技生活至上,好會販售未來生活的想像喔,好會引來投資客的下注博弈喔,拜託,想想蘋果創辦人賈伯斯,他幾十年前的理念才真正需要繼續被大力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