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是一種狀態,而不是一個答案。
和孩子一起書寫,最為難的不是「寫」做為工具或者技巧地被執現,而是找到讓孩子覺得自己被理解的文字,成為祈使,甘願的臣服於生命對自己的召喚。
「我要在我也同意的敘述裡」藉由書寫去擴張心裡的那份自由,在書寫裡自由,然後帶回到生活。
如果,是後者
我只會喝,一口
因為喝了一口之後
就會知道
合,不合
我的味口
(寫自Kate《喝一杯水》)
#點睛書寫
#用文字認識你的心
寫出語感。
談話裡總是有笑的人,感覺到自己的感覺都是後來。笑所牽扯動的肌肉,在放鬆以後,引動肌肉運作的情緒消靡,剛剛是在笑什麼?為了什麼而發笑?會有一小段空白,是得靠重複拉起笑的肌肉去回溯源由,但笑的理由過去以後,是無法追悔與複製的,而就往往留下那個擺渡在期間,有點無所適從的經驗者。
如果是談話,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但試著要把笑的經驗,等比還原進文字裡,形容是首先必須拿下的一種敘事謬誤。重點不在於使用了多少描摹形述關於笑或者使人發笑的文字或場景,而在於藉由文字記住笑發生的當下,那從肌肉紋理延展至紙張上的黑白分明,文字的面無表情很合理的,不存在於取信或討好閱讀者的必須,只是忠實的呈現,經驗者過渡到書寫中,一擺渡的中性存在。
然而,做為笑的經驗當事人,在將笑於自身的感知與其經歷的過程用文字表述時,實感的落差會讓書寫變的猶豫。最常見的情況便是,寫下來以後,發現沒有所經歷的當下那麼快樂或好笑,或者用口語轉述,與文字表達的情緒張力落差,都會讓寫作者質疑自己,為什麼寫不出身體所歷的真實,或者,會不會其實根本就不好笑,就像我的表達能力有我認知上的落差那樣,而使自己感覺到於書寫中的挫折。
然而,正因為這股挫折,書寫推生了晉級的版本。我們如何運用與自身想像有落差的事物,作用於文字的時候,帶出意想不到的談論議題?這說來神妙,我們在書寫時,是沒有這些意圖想法的,想法幾乎都是檢視歸因而來,孩子原本以為自己會怎麼怎麼寫,但是沒有,而感到氣餒疑惑,就會跑出探究與對自身迷茫的好奇,這個時候,才是這場書寫真正的開始。
喝一杯水。
女孩寫這個句子,下意識的都會跟隨習慣,用回答為什麼來倒因為果。但因為、因為、因為的寫,跟著的就會是所以、所以、所以的回答。慣性思維不需要切斷,那也沒有不好,每個人本就有自己的是非二元,那是根本,我們仰仗有方向而有安全感的依憑。立闢蹊徑,構築不同的道途,讓孩子有另一條思維路徑能選,才是書寫要給的兩全其美與自由。
我想我會多喝一杯。
在孩子慣常使用的書寫模式裡,加進一個簡單的固定變數,我們不用語言去告訴或限制他拋卻因為所以的句式使用,而是在書寫中,每前進下一段敘述以前,都設置一個開關閥,讓孩子在流速習慣的載沉之間,有一個新的伙伴句式加入,讓他在走入因為所以的敘事之前,知道還有另一個選擇,而那未必是最好的,但孩子有得選。
選,就是讓他有另一條風景可以去冒險,而我們在創造途徑的時候,考慮的並不是如何在文字裡安全,而是承擔的起縱使走壞了這條道途,孩子寫出了不怎麼樣的敘述與文字,但他能接受自己的所經所歷,而知道所有在自己的身上,呈現的是一種生命歷程的完整,平淡安靜的東西,恰好是支持著耀眼奪目得以存在的平衡。我們在那些很小很安靜的不起眼裡面,也有自己才知道的絕美視角,而那是屬於孩子自己內在智慧的寶庫積累,是他永遠有得用的平靜與安在能量,從他被情緒離境後而撫平的肌肉,延展到紙面上的一種船過水無痕。可水深幾許,只有在水面下奮力過的孩子自己知道,他是一個多麼勇敢而強大的人。
語感從口頭過境到文字,就如同每個人天生的氣質與脾性,多是與生俱來,而這與生俱來的告訴,只指稱一件事情,那就是無論是誰,他寫出來的東西,用他的靈魂、態度和語彙,那都是這個世界上的唯一。
女孩在停筆以後問我,為什麼說讀到了些什麼?明明是這麼平淡的敘述,喝一杯水般的沒有味道又百無聊賴。我笑了笑,也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向女孩解釋,可在回述的此刻,我有了回答。
我的語感與你的語感有了共鳴。
重點不在還原分解發笑的肌肉剖面,讓每個讀到文字的人,都能牽動起他同一條笑的神經。而是寫作者真誠的去寫,當下所能留住的,也願意留住的,讓讀的人自然去遇見他心底要被牽動起的肌肉與情緒,也許是笑也許是哭,也許是原諒也許是一場很深的憤怒。那便是讀的人與寫的人,在語感上共感的交會,並不在於完全一模一樣的情緒,而是你勾起了我,同你那般深潛於心的攢動共鳴。
在文字裡共鳴,體現於語感的,在書寫中找見懂得的人並與之相遇,我想我們總是這樣高高興興且幸運的,謝謝書寫召喚了我們,讓所有遠道而來的,都不辭千里,並且深感每場相遇,都無比值得。
小文青,把寫作帶進生命,讓孩子帶著書寫長大,長成自己同意也喜歡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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