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筆記

今日我久違的回了一趟外婆家，興許是因為上一篇「外婆的油飯」。

回外婆家之前，母親特別訂了必勝客的披薩，想著表弟們應該是愛吃的。雖說與家裡的距離不差過五公里，但那空氣中的組成分子卻是差了許多。這裡的空氣，似是由高山森林裡的芬多精而製成的，閉上眼睛還可聽見蟬聲蛙鳴，好不愜意，睜開眼即可見剛插好心秧苗的田，放眼望去，天空與田中的倒影水乳交融，一時竟分不出哪邊是天的界線，不免令人心曠神怡。打開披薩的盒子，熟悉的香氣撲鼻而來，縈繞在空氣中，和風章魚燒、韓式泡菜、窯烤燻雞全瀰漫在屋子裏頭，咬下去的瞬間，美乃滋的甜、章魚的鮮、披薩皮的脆全都一同送入口中，美乃滋的味道最先出來，可能是因為味道過重，反而蓋住了章魚原有的味道。吃完晚餐後，休憩了一小會兒，我走到外面。與剛到時的景色已然不相同，夕陽愈紅，天色漸暗，迎接著夜幕的降臨，我走到田邊蹲了下來，仔細端詳那些幼小的秧苗，短小翠綠甚是可愛，更襯的田裡的水位高了起來，彷彿是漂在水面上頭的。閉上眼，耳朵能聽見風呼呼的吹，從我的耳蝸旁呼嘯而過，感受風帶給我的寧靜，雖說風是流動、靜不下的，但我的心卻出乎意料的平靜，拋開那些雜念，平時那些縈繞在我心頭間的煩躁現已全然消失，難怪都說要多多親近大自然。

爾後，我開始跑步，在我原先的設想中，我應是慢慢地跑，感受心臟的跳動、小腿肌肉的緊繃與痠痛，但現在的我卻與與我相差十來歲的表弟一同跑步競賽，他們活脫脫是脫韁的野馬，每一個都似是奧運田徑選手那般，眼中閃爍志在必得的光芒，心中被隱藏的勝負愈暗暗的被挑動，看著他們如離了弦的箭一般飛快向前衝，我就知道我自是不可能贏的了他們的，但是一開始的激烈跑步，卻打亂了我的心跳，好似能聽見我心臟正「碰碰!碰碰!碰碰!」的與我叫囂著。我開始放慢腳步，找回屬於自己的步調，於是乎我的心跳越發平整，不似之前的紊亂不堪，風從我旁邊經過，但似是這條小道過於擁擠，總讓我和風有許多的碰撞，時而激烈，時而溫和。忽然，我抬頭望向天空，其實夜晚的天空並不遜於白天，也並非人們所想的全是黑暗，反而如同水墨畫那般，由暗紫色打基底，由深藍色作為一寫較淺的地方，灰色作為雲朵，有些是流線型的雲，有些是奇形怪狀的，最後再由米白色點出月娘所在之處，雖說不是圓形，但彎彎的樣子也是別有一番風味，而這不正是一幅大自然所繪製的水墨畫嗎?

我跑得越來越喘，感受到背後早已濕濡一片，慢跑的有趣在於「專注」不必思慮剩156天就即將來臨的學測，不必憂煩糾纏難解的人際交往，此時唯一的念頭就是跑，在這個幽黯的小道，眼前的路燈像是在指引五往那個方向走，於是我盯著她，用生命，用毅力跑，倏忽，小腿傳來一震搔癢，讓我不禁害怕是否是蚊蟲爬到我身上來，於是我往那處拍了拍，卻啥也沒有，啊!原來是掃到旁邊的雜草了，想到這我不禁笑了起來，其實說來也沒什麼笑點，但就是想笑便笑了，輕鬆，那是我唯一的感受。走回去的路上，我實在已經沒有力氣再讓我的腿往前一步了，因此我慢慢地走，雖然這裡很暗，彷彿格林童話故事裡會出現壞人的場景，但我卻很享受這種靜謐的時刻。突然前面出現了一個老翁，身穿吊嘎、著長褲、手上拿著一個木製的拐杖，心理猜測是隔壁保母家的爺爺，以前是一位老師，經過他時，他開口問:「年情人要多運動啊!但之前怎沒有看到你?」「我是隔壁阿罵的孫女啦!」他的聲音中氣十足，與一般老人家病懨懨的樣子差了許多，體格看起來也不向一個八十歲的老人，看著很健朗。我一路與他聊了起來，其實無非就是問我讀哪裡啊，順邊說說運動身體好，但是他講話的口吻，卻讓我很想與他唱聊一番，他的聲音很沉穩，有一種學富五車的氣質，不禁讓人聯想到智者，或許說話也是這般模樣。

很多時候，我們追逐著別人的步伐，忘記了屬於自己的步調，但當你找到你自己的步調時，總會出現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