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翼靈雀》刻畫捷克共產黨執政時期,勞工階級掌權、往日資產階級遭強迫勞動。電影由伊利曼佐 (Jiří Menzel) 改編赫拉巴爾 (Bohumil Hrabal) 的作品,從各個背景與個性鮮明的小人物互動當中,看見新階級秩序下的荒謬,與底層人物的勇敢、相互依靠的人性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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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我去看上回《嚴密監視的列車》當中的伊利曼佐&赫拉巴爾介紹)
布爾喬亞與勞工階級
階級的「反轉」
在馬克思構想的共產社會當中,人人平等。然而理論在實踐的過程中,終究是變了調。各個身懷絕技的高知識份子們蓬頭垢面地在煉鐵廠中做苦工,勞工階級代表則西裝筆挺的提著公事包,指使著公關團隊拍張和樂融融的照片為黨宣傳。兩邊的對比就像是雙方的地位今昔對調。
西裝筆挺的勞工代表,與昔日布爾喬亞階級的煉鐵廠工人
政治宣傳與被消失的人
那天牛奶工針對工會決策沒有充分與煉鐵廠工人們溝通之後,消失了。
那天教授針對牛奶工消失一事,在學生們參訪煉鐵廠時質問管理階層之後,消失了。
那天 Pavel 針對牛奶工和教授一事,在黨內高層公開活動中提問之後,消失了。
最後我們才知道,被消失的人們遭送往礦坑,從事更高風險的開採活動。
在黨的宣傳活動上,勞工代表替黨維護著秩序,人們被要求如演出一般,依著給定的指示慰勞工人、恭迎黨的高層。鮮豔的紅領帶、舞動的彩球,對比因著說出真話而遭噤聲消失的工人們,極其諷刺。
濫權滿足私慾的掌權者
片中最讓我感到不適的,莫過於勞工代表假借幫助兒童之名,長期與未成年少女的不當接觸。(原本還以為浴室裡是金屋藏嬌,沒想到是更驚世駭俗的⋯⋯)
服侍勞工代表的老婦還抱持著聲張正義的期盼,呼喚警察來看這令人髮指的場面,沒料到他也加入了墮落的行列⋯⋯
煉鐵廠的男男女女
Pavel & Jitka
煉鐵廠內有從事勞務的男性,另一半則是由犯了叛國罪名的女囚組成。黨的宣傳照打開了兩邊的聯繫,Pavel Hvezdár 和 Jitka 在照片中緊握彼此雙手,被形塑成標準的家庭樣態,而現實中,兩人心中也出現了悸動。Pavel 問 Jitka 想要什麼,她為姊妹們許願了巧克力、菸草,卻從未替自己要過什麼東西。直到那天他問她是否願意嫁給他,才終於得到正面的允諾。
兩人的互動關係甜又可愛,曲折的部分也少不了。Pavel 不等 Jitka 出獄,與 Jitka 代理的女性親戚辦了婚禮。煉鐵廠中的人們無不給予祝福,警衛甚至偷偷為兩人安排了見面。不料就在最後一刻被集合去恭迎黨代表,又太真誠地說錯話,Pavel 成了下個被消失的人。
時間推展到 Jitka 出獄,在那天 Pavel 一行人移動至礦坑時,Jitka 用手中的鏡子將光照亮在 Pavel 臉上,就如兩人當初相遇時,Pavel 從遠方投射的光線那樣。
煉鐵廠守衛 Andel 與其羅姆人之妻
在煉鐵廠中女囚工作區擔任守衛的 Andel 贏取了羅姆(吉普賽)妻子,不料婚禮第一晚,妻子就與樂手眉來眼去,讓 Andel 醋勁大發、大打出手。
在新婚的日子裡,妻子童趣地跟 Andel 捉迷藏,說什麼就是不願同床共枕。持續了幾日,Andel 甚至在執勤時受理髮師的話刺激,想要回家看看妻子到底是不是與人暗通款曲⋯⋯
當房門打開,Andel 才發現妻子只是歡喜地待在屋內燃燒物品(雖然也不太安全),Andel 爾後才真正信任妻子,陪她睡在地上——部分傳聞中,羅姆人因其遊牧性質,過往未必有家的概念,妻子也許只是因著生活習慣不同,所以不願安份在床。
在那個下雨的天裡,Andel 從家裡匆匆趕回煉鐵廠,眼見女囚們違反規定跟男工人們圍著柴火取暖,透過肢體接觸中傳達情意,他沒有喝斥指責,而是加入行列,伸手取暖。自此,他也融入了工人的行列。
Lenka & Drobecek
在女囚們協助男工人完成工作的那次會面,Lenka 藉故幫 Drobecek 除去眼中異物,愛戀的支線也緩緩展開⋯⋯
塵封二十載重見天日之作
「我拍攝它是因為天真地相信共產黨人可以改革自己,當我們開玩笑說他們以前有多蠢的時候,他們就不會再胡搞。但我才是愚蠢的那個,沒意識到他們根本不可能改革。」────伊利曼佐
《失翼靈雀》於 1969 年完成之後,遭當局禁演,直至政權倒台,才在 1990 年於柏林影展首映亮相,並獲得金熊獎最佳影片 (The Golden Bear)。2018 年,在伊利曼佐生日當天,柏林影展頒發柏林影展攝影獎 (Berlinale Camera),紀念其在電影藝術的貢獻。
Richart Hubner / Berlinale 2007
Referen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