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所遇的小學校，還有他 】045 鐘靈國小、埔里、桃米社區、廢校

第045校： 鐘靈國小、埔里、桃米社區、廢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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揮別日月潭走台21中潭公路北返時，經過埔里紙教堂指標，突然心頭一震，於是在下坡盡頭前，方向盤一轉，就左轉進入桃米巷。

他以為我要去紙教堂。

我搖搖頭，一面走、一面跟他說我要去的目的地，那是一所已經廢棄的學校。

「你又要拜訪廢校喔，還以為你要去什麼秘境咧，哈哈！」他原本有些雀躍的心頓時又落下。

「是秘境啊，你就坐好瞧瞧唄......」我握方向盤的手，試圖提起記憶，眼睛掃視前方的景觀，腦袋迅速的提取以前的記憶圖像：是這條路沒錯，特別是看到路名之後，我非常肯定這條路走下去就對了，因為要到我等等去的秘境，也只有這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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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位在投68鄉道旁，車過成功橋之後百餘公尺左手邊坡上，不注意看很容易錯過，因為他就在一道駁崁牆邊一個小缺口而已，唯一可以注意的就是那道斑馬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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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到訪時，學校已經蓬草叢生，與之前印象中有著娃們喧鬧的感覺相差很大，此時，諾大的校園真就是死寂一片。操場紅土跑道長滿了高高低低的雜草，已經看不出跑道的模樣，甚至連紅土都因為草太茂密而難以辨識，有著兩個籃球架、綠色水泥鋪面的籃球場，球場線還是很明顯。

面對校舍，前方的司令台乾淨清爽，不鏽鋼旗竿依然晶亮直挺，台上留一張孤獨的折疊椅，右側有涼亭式的搖搖椅和蹺蹺板，也被雜草快要佔滿，更後有兒童遊戲設備，腐蝕。

左側，兩座盪鞦韆鐵架，四座鞦韆椅只剩下一座完好；鞦韆架更後面是仿足球門的練習平面牆，彩繪可見，但四周也給雜草佔滿。

我走上司令台，兀自在那鏽跡斑斑的折疊椅上坐下，我是校慶受訪的貴賓，想像那生日party上娃們的笑聲，村民湧入的喧囂情景。

眼前正對著校門，校門是兩座低四方柱，鐵門對開，門柱上蓋一個半圓的水泥拱門，兩旁各有一棵高挺衝天的大王椰子樹，兩旁延伸著上綴以白條的矮紅牆，這門面煞是漂亮，我心底感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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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一路來的投68鄉道開始的社區全國有名，在前一份工作時，曾經過水幾個當時流行的「社區總體營造計畫」，這個桃米社區就是其中的一個，與這次拜訪的秘境學校的淵源也就是情牽20多年前所埋下的線頭。

桃米社區，桃米村，是第一個以生態總體營造聞名的社區，做得相當成功，成為往後社區營造的一個標竿。桃米村原本不叫這名，翻開地圖，以桃米為中心，北邊是埔里，南邊為新城，沿著台21中潭公路，北往南，就是一個逐漸上坡的路，當時山區的農作比較缺乏，但是入山開墾的閩、客先民逐漸增多，交通不便的情況下，必須要用人工的方式把米挑上去，挑夫們從埔里出發，一路到此中途聚集休息，因此這地方有了她的原名--「挑米坑」，爾後名字雅化成「桃米」，取有富足桃花源之意。其實這地方是在921震災後重建，特產不是米，米，只是他的過客，竹筍產品才是出名特產。

我們轉進桃米巷經過桃源國小校門後繼續前行走投68鄉道，這條路這邊開始有個很有味道的名--「種瓜路」，路全長不過10Km，不過前行不到1公里經過幾家在地民宿後，雙線道瞬間變成沒有中線的單線產業道路，一路行車要非常小心，特別是會車相當勉強，不過此後一路兩旁瞬間進入少人煙的林道，偶有休閒農場也是關門，兩旁林相變化不大，低海拔雜林摻雜著檳榔樹、竹林，久久才會有民居一二，一直要到國小所在的這邊附近，民居才變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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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在司令台上沉思許久，感嘆這地方地靈人傑，雖然是埔里最偏僻的地方，可是也是一篇先民篳路藍縷的詩作。良久，我才起身找到司令台後的台階，踩著落木一路走上教室主建物去。

校舍保存的很好，教室是雙層混凝土建築，這也是921震災後重建的校舍，民國90年才完工，算是相當的新，保養得很好，教室標示牌、牆壁如新，走廊也僅有落葉堆積，甚至辦公室前的佈告欄內的告示、獎狀的內容都還字字可見。當然，最醒目的告示就是那張寫著著廢校的公告，像是古代宣示犯人就斬的罪狀一般，驚悚怵目。

我沿著走廊走到左側的廁所，沒有上二樓去，其實後面還有一棟建築，面對此番木繁草長的荒涼，失去孩童笑聲的綺麗校園，我無心多加欣賞----雖然這學校還真的漂亮，我心底五味雜陳，許多的情感一直衝撞著此刻的我。

沿著廁所前坡道下回操場，一邊是民宅後院，一邊則是操場跑道頭，宁立此處看校景，一覽無遺，以操場為綠底層巒而上矗立的巍峨黌舍雖還屹立，但此刻就像百足大蟲，已然殭薨矣。

我踏著長長的草，沈重的腳步是一步一個惋惜，走回校門口下階，回首望校門，兩段式駁崁上的拱門斑駁落漆，駁崁上樹木因為沒有整理，茂密非常，顯得非常荒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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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在民國42年就成立，開始是隸屬於桃源國小的鐘靈分班，此後隨人口增，逐次變分校、49年升格成為鐘靈國小，而後又在102年降格為分校、104年變分班，最後在105年8月終究劃下句點。走過64個寒暑，見證這附近社區的起落，猶如一個人由出生到老死一般。其實，參考網路新聞，就可以發現在民國102年的南投國小聯合畢業典禮上，鐘靈國小只有2 位畢業生，就已經知道勢無可挽。

學校門口的這條路雖然編號投68鄉道，但他有個好聽的名叫「種瓜路」，這是因為學校所處的地方是舊名為「椿粿坑」，這三個字要用客語發音，依據當地文史資料，此地居民多數是來自新竹新埔和苗栗銅鑼的移民，因為地名的客語發音與台語「種瓜」類似，故為之。

至於學校為何取「鐘靈」？我無法解，還沒找到資料。

拜訪當天有詢問過學校附近人家，但是他們表示也不太清楚，唯一讓我聯想的就是「鍾靈毓秀」的成語，凝結天地的靈氣，孕育當地人才；不取「鍾」而放「鐘」字也不奇怪，在許多地方兩字互通，特別是客家人對文學、教育的重視，推論這名字來源，似乎可通。

鍾靈，也讓我想到金庸筆下那位俏皮的女孩，如此聯想到這學校，似乎就像是這甘寶寶之女一般，出場氣象亮眼，後來可能是作者鋪陳了段譽太複雜的情路，讓這小女孩就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舞台上。比諸眾多百年學校，這只有64載的小校，真的太神似這女孩的命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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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陪我走進這學校，因為那日早起，上半天又是他開車，拜訪時外頭日炙溫高，小子畏熱就在車裡吹冷氣睡午覺，待我開車門後醒來問我：「學校漂亮嗎？」

「相當漂亮！非常的美！」我拿相機的照片翻給他欣賞。

他默默看完後把相機還給我，問我說：「想來這邊教書嗎？」

嗯！想！不過我有更遠大的夢想。

「什麼？」他喝了一口冰咖啡問我。

我緩緩的把車開到校門口停下，瞧著窗外的校門幽幽的說：

「若我中頭彩的話，我想買下這所學校，我當校長，提供全免學雜費給偏鄉小孩來此住宿求學......」

還沒說完，他就打斷我說：

「我發現，你每次來到這樣廢校，就會許下同樣的願望不是？問題是......」

他又喝了一口「我的」冰咖啡：「你連樂透都不買的人，許這個願望是什麼意思？」

我推了他一把，要他換手開車，我想睡了。

是了，作夢似乎比較容易達成我的夢，不過，後續那段4公里多的蜿蜒山路我睡起來，挺沉的，還真的夢到那草長木茂的鐘靈校園，有好多好多的娃在那邊嘻笑玩著，綠樹、藍天、紅跑道，好漂亮的一幅童年詩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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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5 鐘靈國小，埔里，南投

＃鍾靈毓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