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我和兩個好友參加教育部【感動地圖】計畫,打算到臺灣各地品嘗由外國人烹煮的異國料理,並採訪他們的故事。在踏上旅程之前,我們先到家裡附近一間越南料理店,試吃、試拍攝、思考畫面與採訪內容,這是那個夏天,我們和越南料理店老闆阿姨和她的女兒的小故事。
老闆阿姨是個豪爽的女子,先前以為的嚴肅個性大概是疲倦之下的誤會。老闆與她的女兒說,疫情爆發之前餐廳的座位都坐得滿滿的,現在空了不少,也多了時間休息。我們聊到自己都還是大學生,老闆說她還有一個正在讀大二的兒子,又再講到另一個客人的故事。這個客人從高中畢業後,原先覺得讀大學沒有必要,於是先去工作兩年,才覺得那樣的賺錢太累人,因此現在白天工作,晚上準備讀書再考大學。他每周來一兩次,每次都買涼拌米線。阿姨聽了他的故事覺得不捨,時常要他先不要付錢,之後工作賺錢了再還他,然後總是在他那碗裝特別多,有天那位客人問老闆他的米線是不是比較特別,老闆才笑說原來他有發現。在老闆豪爽、開朗的談吐之下,有顆掩藏不住的溫暖的心。
她的女兒年紀都比我們大,現在在師大學中文,她過去曾在日本工作過,所以也會講日文。女兒也是開朗的人,她說媽媽不讓她包春捲,因為她總是一卷特別大、另一卷特別小。關於疫情,她不解地問我們,為什麼餐廳一間間倒閉,手搖飲料店還不停開新的?她認真地問:「臺灣人是不用吃飯嗎?」我們都笑到沒辦法回答。後來聊到家鄉河內,她推薦我們去旅遊,但是特別叮嚀不要一個人去,我們問是因為安全的問題嗎?她的回答竟然是:有人作伴才有人幫你拍照,又再次被她的無厘頭戳中笑點。
我們拜訪的時候老闆正在踩一台機器,她說是製作米線的機器,比起在越南要手工製作省力更多,還可以一邊採一邊滑手機,她邊說邊示範著。店門口有幾個盆栽,種的是越南料理常見的蔬菜,因為不好取得所以就自己種植,她說之前被別人偷走幾次,雖然生氣卻也覺得對方識貨。
我們吃飽美食,耳朵也聽飽故事後離開。因為店離我們家如此近,就以為輕輕鬆鬆就可以再見面,沒想到後來都沒有再光顧,直到最近幾次經過發現它似乎關門了,心裡不免惆悵,又突然發現這篇未完的文章檔案,於是隔了兩年才將它完成,希望為那家店做個紀錄。查了一下google地圖,發現它六個月前還是一家名為【美夢異國料理】的柬埔寨餐廳,那家店也永久停業了。不過,當時拍下的菜單上仍有電話,如果打過去接通了,或許又是一個新的故事了。
緣分深淺莫測,且遇且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