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妹的腳

達觀部落的晨曦中，送走垃圾車，2個小孩快走著經過我家門前。

「阿姨，妹妹說不想上學，」小男孩說著。

「哪有？」小女孩生氣的辯駁。

「阿姨也有不想上班的時候。」我回。

兄妹小跑50公尺，小女孩又跟哥哥說：「我沒有說過我不想上學」。我說：「阿姨下次該問妳的想法的。」小女孩：………

兄妹踩著快樂的腳步，一路笑笑鬧鬧的往學校奔跑著；這畫面讓我想到阿妹的腳。

前陣子，工作單位辦理「足部護理」的課程，老師講到腳部常見問題時，提到拇指外翻的情況，我跟之前共案的夥伴分享了阿妹腳部的照片，想著她的腳拇指似乎有些輕微外翻，可能的因素是什麼？遺傳？穿緊的鞋？高跟鞋？腳指趾長？扁平足？要記得第二天上班時，問問阿妹的家人。

星期一上班時，跟阿妹的媳婦分享我上足部護理的事，想要為阿妹做簡單的腳部保養，並討論她拇指外翻的可能原因。

「長年穿雨鞋工作的關係。」媳婦直接的回覆我。

72歲的阿妹是非常典型的辛勤客家婦女，媳婦說，阿妹是5點多起床，走路運動後，就開始工作，一直工作到到睡前才休息。

「她主要的工作是什麼呢？」我問著；媳婦說，只是可以賺錢的工作，她都做。

半年多來和兒女、媳婦言談中，及阿妹片片斷斷露透露的訊息，知道她為了一家人的生計問題做了所有努力：辦桌的水腳、農忙時採收各式蔬果、自己養雞種菜、自己做著各式道地的蔬筍、酸菜……，我曾推著她在住家附近散步時，看到一群人在剪著菁仔（檳榔），我問她有剪過請仔嗎？她說有。

阿妹女兒說，小時候家裏苦，但媽媽一定在三餐裏想盡辦法端出雞鴨豬或魚肉，不餓著她們四個孩子。

阿妹，這位戰後嬰兒潮的女士和那時代所有農村婦女一樣，用她們的努力撐起家裏這片天。她腳拇腳外翻，似乎見證那時代農村婦女們為了方便工作，長時間穿著雨鞋的「職業傷害」，雖然我還未跟老師求證過。

偶爾會為阿妹泡腳，進行簡單的保養；但學了課程之後，總會在每天午後洗完澡完，為她的腿部按摩，看著睡眠品質不好的她能快速入睡。

還記得上足部護理時，同學二人一組，以彼此的腳做為練習，其實那時大家都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腳來，雖然我們都知道腳是人的第二顆心臟，但對它是如此羞待。

想到阿妹的腳，提醒著我，善待陪著我走過生命的雙腳，帶著我的它們泡泡溫水、按按摩、踏踏草地、跳跳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