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才是竊賊、強盜？加拿大小農史麥舍夫婦對抗「孟山都」

■徐雍

妳的廚房裡是否有瓶Canola油嗎？看看麵包、洋芋片或一般零嘴等成分中，有沒有相同成分？一般餐廳或者小吃攤，又用的是什麼油？Canola怎麼翻成中文？

一般的油，我們很快可以從名稱上來判斷萃取來源；比方說：花生油來自花生，橄欖油來自橄欖，麻油來自芝麻等等。但是，Canola呢？原來這並不是一種植物的名稱，這字是1970年代加拿大農業專家從雜交蕓苔籽（rapeseed），降低芥子酸（Erucic Acid），除去Glycosides（糖分），Canola油其實是加拿大低酸油的意義。一開始是註冊過的商標，現在泛指所有從蕓苔提煉出來的油。

剛引進台灣時，因為酸度、甜度、與不飽和脂肪都低的關係，甚致富含Omega3；不但標榜健康，還非常適合高溫煎煮、油炸與烘培，簡直就是比橄欖油再理想不過的油了；也因此當作高級食用油賣。又因為蕓苔屬於芥菜科類，所以普遍翻成：芥花油，或者泛稱：菜籽油。如果是用傳統工匠的冷榨法，在歐洲比在加拿大還更受歡迎；但是這並非菜籽油冒出爭議的地方。

這油一開始發展，也並未吸引太多的注意力。但是在「孟山都」介入，發展出基因改造的種子、並佔有大部分的市場後，菜籽油變成了太多有關社會正義、跨國企業商業操作、政府角色、農民社群關係，與身心環境健康等等問題的焦點。這篇文章的重點，放在小農史麥舍夫婦（Percy 和 Louise Schmeiser）對抗「孟山都」的故事；超過十年的對抗過程，不但在加拿大受到廣大媒體的矚目，也是國際有機農業界廣為流傳的範例。

1995年，加拿大是全世界第一個允許「孟山都」的抗—「年年春／農達」（Round Up Ready）基改菜籽種子的國家。這也就是說，這款種子既然能夠有效抵抗「年年春」除草劑的噴灑，農夫們也就可以「放心」地來使用。這對於在加國動輒數百、甚至數千公頃大規模機械式單一作物農耕來說，似乎是控制雜草很好的選擇。而這對一向支持生物科技並願意負擔巨款購買大型農耕器具的薩斯該奇萬省（Saskatchewan）農夫來說，「孟山都」標榜那對健康、環境皆無害，並且容易耕種的基改種子，無啻帶來新的商業契機；最終希冀改善艱苦的農耕生活。

換句話說，「孟山都」賣的不只是種子，它也賣給加拿大大草原區一個典型相信「先進科技可以改善一切」的夢。在2012年又更進一步發展出「超彈性年年春」菜籽，預估明年就會在市場上正式介紹給加西的農夫。在該公司網站上，這新的種子，不但能更有效控制季節性與全年性雜草，還能夠提供農夫更有彈性的耕種季節，好面對多變與挑戰性的天候環境。換句話說，第一代的抗—「年年春」逐漸失效，需要補強基因改造。

加拿大從1995年開放基改菜籽種子至今，95%的菜籽產品都是基因改造；歐洲人喜愛的高成本冷榨式處理，也早被化學提煉方式取代：收割後加熱，再透過己烷（Hexane）與其他石化溶劑分離出來。所以這款食用油的製作成本不高，在北美洲市場是最便宜的食用油之一，也大量用在一般包裝食品中。為了有更長的保存期限，又經歷其它如真空、漂白、除味等精煉過程。

根據「加拿大菜籽協會」 （Canola Council of Canada）的統計，這是加拿大最重要的農業輸出品；除了在一般食物上，也用在飼料與引擎燃料上。世界上20%的菜籽產品，來自加拿大；有超過五萬名專門種菜籽的農夫，栽種面積高達1600萬英畝。從2006年到2015年之間，產量預估從每年900萬噸，增加到1500萬噸。而這增加的產量，也預估會帶來125億加幣的年收 [3750億台幣]。由這簡單的數據，就可以看出加拿大西部大規模農耕與「孟山都」，兩者密不可分的經濟政治關係。

史麥舍先生在薩斯該奇萬省的布魯諾（Bruno），擁有一千英畝（約400公頃）農地。從1949年，他就開始開發自己的種子。除了偶爾上市面採購外，總會保留下自己土地上的種子；不但為來年作準備，也實驗雜交保留好的種子。

當基改種子進入市場、大量在鄰近農地種植時，他已經耕作將近五十年，對買「孟山都」的種子並沒有興趣。1997年，近七十歲的史麥舍發現在他鄰居邊界與電線桿周圍，本來沒有種東西、並噴灑「年年春」的土地上，長了抗—「年年春」菜籽。後來發現，一千英畝中有三百二十英畝都有「孟山都」基改種子的痕跡。

史麥舍起先並不認為這事情有什麼嚴重的，也依過往一般採集種子。只是「孟山都」後來告上了史麥舍非法收集、擁有、耕種與販賣抗—「年年春」菜籽產品，違反該公司自1996年以來的智慧財產專利。「孟山都」堅稱史麥舍竊取它抗—「年年春」基改作物，卻有意忽略基改植物不能與一般沒有生命的專利品相提並論；因為自然風吹或人為共用糧倉搬運作業，很容易產生混雜與不請自來的情況。

這控告對史麥舍來說非常荒謬。一旦不能擁有在自家農地上長成的作物， 違反了傳統農耕者耕作的自主權。再者，史麥舍認為是抗—「年年春」作物汙染了他的農地；他們與原有的作物雜交後，破壞了他五十年來培育種子的心血。而「孟山都」就因為在這特定菜籽上有部分基因上的專利，便宣稱擁有這種子長成作物的所有權。這根本就是在剽竊人類幾世代的努力與大自然演化的力量。

這一案件從1998年到最後在2004年加拿大最高法院對薄公堂，都判史麥舍輸。這也就是說：史麥舍在沒有和「孟山都」建立契約關係的情況下，「違法」賣了含有智慧財產權的作物。但是，也因為史麥舍並沒有用「年年春」除草劑，也沒有依照「孟山都」的農法指示來耕作那些抗—「年年春」作物，更沒有在這基改作物上獲得更多的利潤，法庭因此裁定史麥舍不需要判賠「孟山都」要求的40萬加元（約1200萬台幣）。這在看似判輸的情況下，是一小小的勝利。

史麥舍自2004年起，放棄了五十多年的心血，不再種菜籽，改種其他如：小麥、豆類與燕麥；有別於鄰近的抗—「年年春」菜籽栽種。到了2008年，史麥舍在自家土地又發現了入侵的基改菜籽。他寫信請「孟山都」把這些「污染物」移除。「孟山都」的條件是：沒問題！但是史麥舍一家永遠不得在公開場合討論、講述任何有關「孟山都」的話題。這條件在史麥舍夫婦眼中，猶如剝奪言論自由。於是請了友人，花了加幣六百元（約兩萬台幣）清理。

這次是換史麥舍太太：露意絲告上「孟山都」，上了當地的小額簡議庭，向「孟山都」索賠清除費用。這麼大的跨國公司，連這麼少的款項卻不願意付，這是很難堪的情況。在開庭前五分鐘，達到了庭外和解；並未再進一步要求封口的條件。這對史麥舍一家來說，也是小小的勝利。更重要的是，往後若基改種子入侵，史麥舍依舊可以告「孟山都」；而其他小農都可以按這前例，索賠清理費用。

世界各地關注農業發展團體，也不斷邀約七十多歲、依舊神彩奕奕的史麥舍先生演講，和農友們分享他的抗爭經驗。他不斷的說明那些所謂的不請自來（volunteer）的基改種子，是「孟山都」帶來的汙染；也不斷強調最基本尊重自然、尊重農夫、尊重人的食物哲學。史麥舍先生能夠有條不紊、思慮清晰地把自己的經歷公開。一直以來，他不單單只是農夫的身份，也活躍于薩省的政治圈，擔任過布魯諾市長，也當過薩省省議員。當眾演講、傳播理念對他來說，並不陌生。積極地在國際上宣揚反「孟山都」的歷程與想法，也帶來許多獎勵認同。比方說：2007年這對夫婦在瑞典獲頒「正義生活獎」（Right Livelihood Award）。這又稱為「另類諾貝爾獎」的榮譽，是表彰史麥舍夫婦有極大的勇氣來捍衛生態多元與農夫權利，也表揚他們敢於挑戰現今專利法在道德上的缺口。

史麥舍，不但在「食品帝國」（Food Inc.）這部有關糧食危機的紀錄片裡接受訪問，他也是紀錄片：「大衛王對戰戈利亞」（David v.s. Goliath）的主角。這片名起源于聖經故事，隱喻小人物根據自己的特長與意志力，戰勝人人都怕的大巨怪。

「孟山都」被比喻為戈利亞大巨怪，也是其來有自。而史麥舍夫婦的遭遇，也不是特例。根據「負責科技中心」（Responsible Technology Institute）理事長史密斯 （Jeffrey M. Smith）的解釋，「孟山都」之所以發展基改作物的原因一，是「年年春」除草劑的專利在西元2000年過期。為了確保這除草劑的銷售量，「孟山都」與農夫的合約裡，要求必須使用自家的「年年春」。

之後，「孟山都」派出許多偵探任意穿梭在私人農地間，或者依賴鄰居的檢舉。如果發現有農夫「非法使用」基改作物，就會像對付史麥舍夫婦一般，提出要求巨額的賠償。如果有抗告的情況，龐大的訴訟費用，都得由農夫自己吸收。史麥舍夫婦算是相對富裕的農人，但還是得靠許多人在財力、物力上的支持，打了六年的官司，花了40萬加幣（1200萬台幣）。

在這過程中，「孟山都」還不斷地利用各式恐嚇、威脅手段，希望老農夫婦們會因此打退堂鼓。比方說，時常會有不明人士在車裡監視他們，史麥舍先生因此擔心中午太太一人在送午餐的路上，這些人是否會對她做出不利的舉動？而史麥舍太太覺得這些監視舉動，讓她覺得在自己的家與土地上，猶如坐監牢一般。

另外，他們會忽然接到加拿大商業帝國銀行（CIBC）打來的電話，告知要關閉他們用來打官司的信用帳號。史麥舍先生在電話上問不出原因，親自跑一趟銀行，直接問：是否與「孟山都」有關？經理才說該銀行總部收到「孟山都」的威脅，如果不關閉史麥舍的帳號，「孟山都」會關閉所有和該銀行有關的交易與帳號。

當史麥舍先生在南非演講，遇到「孟山都」當地的代表。這位代表很兇悍地表達要告他告到傾家蕩產的狠話。這些在精神與物資上的威脅，就是巨怪嚇人的操作手法之一。史麥舍太太生命力很強、也有很虔誠的宗教信仰。但是，在和「孟山都」對抗的許多年來，晚上禱告的時間，比實際入睡的時間還多。而史麥舍先生也常常在半夜醒來，懷疑自己在做啥？這樣在對抗巨怪、連累家人又是為了什麼？這對夫婦就在時常受到驚嚇、恐懼與失望中，互相扶持，一路的走過來。

史麥舍願意分享經驗。其他農夫如果被告的話，他們也會告知如何在各方面來反擊「孟山都」。這些農夫大部分從來沒有進過法庭。當被「孟山都」告時，一農夫表達自己憂心到瘦了三十磅。但是和史麥舍談過後，反而倒更有勇氣對薄公堂，保護自己的土地與作物。傳統農夫之間，是互相依存非常緊密的社群關係。在日常生活或者農忙時，都需要鄰居之間的幫忙。而史麥舍所居住的以農為主的薩省，在加拿大歷史上更有深厚的社會民主理想，也是加國全民健保的推動發源地。

這些社群關係，卻很容易被「孟山都」破壞。這家公司鼓勵與之合作的農夫，如果懷疑鄰居在沒有合約情況下有基改作物的話，可以打檢舉電話。「孟山都」就會派私家偵探突襲檢查，而檢舉人可以獲得一件皮夾克作為報酬。一通電話與一件便宜的衣服，卻造成鄰居之間的不信任；懷疑匿名報信的人，可能是自己數十年來的好鄰居。而所謂的私家偵探，很可能就是當地退下來的警察。而緊察在鄰近農夫本來的認知裡，是人民的保姆；可是搖身一變，他們的指控，就可以讓農夫官司纏身。

在「孟山都」的合約中有一條，如果合約終止後，「孟山都」依舊有權在往後的三年間派「孟山都警察」來檢查。如果是不認識的，這些「警察」也不見得會跟農夫說明自己的來歷身份。而在無法明確認定到底有多少作物是有機、有些是基改的情況下，「孟山都」的檢驗無法作為客觀標準，除非很詳細費時、費錢找第三者測試；不然只要一有混雜的現象，「孟山都」很容易指控農夫竊取它的智慧財產權。

簽約的農夫們，通常是一輩子勞動工作的簡單人。憑著相信販賣種子或農藥銷售員，很多時候連讀都沒仔細讀，就簽下了「孟山都」合同。不僅如此，如果有簽約的農夫在繁瑣的條約中，有任何違反的項目，「孟山都」有權銷毀作物與索求賠償。而這些農夫還因為合約的關係，無法公然與奇他人討論、分享這些遭遇。

一般民主國家不敢做的，「孟山都」都敢。不管合不合法，「孟山都」還可以由公家或私營機構，獲取農夫的報稅單、銀行資料等等。名義上，這些都是在「保護」那些守法守合約的，也標榜這樣對這些農夫們才「公平」。但是，從2003年起的合約，「孟山都」新增加一條款，亦即：無論如何，簽過約的農夫都不能告「孟山都」。所以訴訟上，只有單方主動出擊的份。這個企業集團的利益，才是最優先的考量；摧毀的，卻是一個以互信互利為主的農業社會。

「孟山都」等跨國企業總會強調：這是個自由社會，沒有人脅迫農民買基改種子；而一切都應該以市場機制來決定。但是，從現今三大基改作物：玉米、黃豆與菜籽來看，這離「自由」很遠、更別提「公平」了。

首先，史麥舍的案子判輸，就已經被許多學者、專家認定是：加拿大政府優先保障基改作物市場；反過來說，糧食安全與傳統土地所有權的有無保障，並不重要。

其次，就算農民有自由可以選擇，但是或者因為大自然的關係，或者因為「孟山都」商業操作上動不動就告一般農民，於是害怕的農民愈多，自由選擇的機會愈少。明定：不得留下自己的種子，來年得向「孟山都」購買。於是簽約的農夫，放棄自己以往留種的農耕方式；而種子的類別也愈來愈少。當95%以上的菜籽、94%以上的黃豆與88%的玉米都是基因改造後，這形成的，是壟斷局面。就算農夫堅持種有機，可是被入侵汙染的機會，與遭人懷疑100%有機的可能，都非常大。

另外，「孟山都」也堅持這取決於消費者：沒有人抵著槍要消費者去買基改食品；食品依舊是個自由市場。但是，這只是跨國企業把責任丟給消費者的說法。

市場上的選擇其實很有限，政府也疏於嚴加把關，有基因改造成分卻沒有標識出來的食品，塞滿了超級市場。商家為了降低成本，買便宜的基改大豆（黃豆）油、玉米油或者菜籽油到處皆是。這和自由牽扯不上任何關係。也因為量大、成本低，外加新自由主義式政府在政治經濟上，都以資本主義發展為前提的加持下，「孟山都」可以很放心地說：「基改種子是由市場機制來決定」，進而控制種子市場。實際上，我們做為消費者被竊取、剝奪的，正是自由選擇對身體與環境有益的權利。

最後，這些基改作物，並非如「孟山都」跟它的合作科學團體所宣稱的：既營養、又健康，還可以提高產量。有許多獨立機構，長時間研究發現基改作物的危害。

可是「孟山都」對獨立科學家，也不放棄威脅恐嚇的機會。他們的研究一一指出各種基改作物的問題。首先，蜜蜂大量的消失。在美國過去的五年，超過30%的蜜蜂神祕死亡。這不但和採集Bt基改玉米田的花蜜相關，也因為許多北美洲的養蜂農，直接餵給蜜蜂的就是「孟山都」的玉米甜漿。

其次，非有機農場餵給牛、豬的飼料，是抗—「年年春」的基改玉米或者黃豆飼料；注射的也是基因重組的生長激素，以便來「促進」牛奶的產量。這些動物經常生病，需要打抗生素，死亡率也高很多。最後，肉品變成人類餐桌上的食物，基改成分與化學藥物也就跟著食物鍵上傳到人體。

「孟山都」在文宣上，強調他們的基因改造，比自然上的雜交還要更精準。這似乎是在扮演造物者的角色。外界鮮少知道的是，在基改過程中很多大自然裡不相干的元素，被「孟山都」混合一體。打入牛隻內的生長激素，是牛基因與大腸桿菌（E Coli）結合的成果。

「負責科技中心」的史密斯進一步解釋：大自然的雜交過程很複雜，當「孟山都」只是硬把完全不相干的基因，按商業目的連結改造後，其實是有許多一連串的基因反應與突變，都沒有研究或公佈。另外「年年春」的作用，在于讓野草吸取不到養分。動物吃進噴灑「年年春」除草劑的基改飼料，也會無法正常吸收養分。而人們吃了這些動植物，不但出現許多腸胃類疾病，甚至基改食物中有許多過敏源或者毒物，都和居高不下、如同傳染病般的癌症、老人癡呆症、自閉症、帕金森症、不孕症、糖尿病等等現代疾病息息相關。

比方說，許多自閉症小孩，都有消化系統的毛病。一旦父母停止餵養任何基改作物、改吃有機食品後，不但腸胃問題、甚至行為舉止都安好許多。再一次，這些健康問題也突顯美、加兩國「食品暨藥品管理局」是無法為一般小老百姓嚴格把關。消費者，其實是這些跨國企業的實驗白老鼠。先控制種子市場，再進一步控制食物市場。但是消費者生病時，又可以很輕鬆地把過失推給消費者；不需擔待責任來面對、公佈：基因改造食物，才是各類文明病的罪魁禍首之一。

在加拿大「孟山都」官網中，史麥舍是以「小偷」、「竊賊」來定位；竊取基改種子，佔了「孟山都」多年來辛苦開發智慧財產的便宜。史麥舍先生則很清楚地指出：「孟山都」從來就沒有過乾淨的紀錄。它宣稱DDT安全，謊言！它也宣稱Agent Orange（橙劑）安全，又一謊言！我們有什麼理由相信抗—「年年春」基改種子也安全呢？「孟山都」自始以來就是家化工公司，專長是生產死亡藥劑。誰才是竊賊、強盜？是在強取、豪奪、拐騙、欺壓我們的農民、食物安全、人際信任、生態環境與身心健康？▋

本來阿偉來約稿時，我有些遲疑。雖然對於「孟山都」與反孟山都運動多少有些瞭解。但是他邀我寫有關「孟山都」在加拿大，我一時不知該從那個角度著手。我花了些時間閱讀相關學術論文，並多看了幾部紀錄片後才敢動筆。

一下筆，就一方面覺得責任重大，另方面起了一肚子的火。許多在學術上用新自由主義來分析政府如何放任資本主義發展，這熟悉到有些老掉牙的理論，依舊在解釋跨國集團上很方便好用。可是，無論多少次我讀到或聽到農民、科學家、醫生與小老百姓控訴「孟山都」基改的故事，那肚裡憤怒的火，就會一發不可收拾地蔓燒。

和一位手頭並不寬裕、但是堅持吃有機食品的朋友聊天，才發現她從來沒看過「食物帝國」紀錄片，她的解釋是：「我不需要更多的文章或紀錄片來說服我，我早就相信基改的壞處了。重點是：我們被說服後，能做什麼？可以改善什麼？」這篇文章出乎意料的長，是我自己在多年來讀「青芽兒」，早就被說服後的些許貢獻。（阿偉曰：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