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恐懼來的時候〉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2 分鐘
我的〈恐懼來的時候〉…
那是一個充滿刺眼光亮的慘白空間裡。
我躺在一張充滿限制的大網上,聽著自己的心跳噗通、噗通、還有呼吸的急促聲。

彷彿我是一隻離了水、被放在粘板上的魚,用一顆眼睛無法測知正要落下的刀與我的距離,刀將要劃入的地方,卻已隱隱作痛?! 
同時面臨著缺水與斷頭的死苦,於是過度換氣。
我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因為肌肉緊張而僵硬的軀體,每個毫釐的移動,都會使身體的與網針的關係更加親密而倍感刺痛;我看不見自己的模樣,卻感覺自己一絲不掛的赤裸,一生至此所有的心事、想法,一切言行正現場轉播、公諸於世。
像犯了純樸的小村裡最不被原諒的淫亂之戒,苦顛地走在那條每日必經的道路上,為我的作為受凌遲之罰。
陌生的譏笑與冷漠,像荊棘之箭不斷射入身體的每一個毛細孔,倔將的我連一聲“關你屁事”的嘆息也吐不出來,只有無助的、慚愧的發抖,然後抬起沉重的眼皮,再觀望沿途的街景。
「這裡一直是我最愛的風景啊~」腦袋裡的那一張嘴巴奮力的碎唸著卻無聲…
好想就此死去,當作自己從未來過這一遭,這個簡單的期望,竟是此生最奢侈的幸福。
望著天花板上,將這個空間染得慘白究竟的燈,我驚訝於燈裡頭的絲用了什麼特質的金屬細捲而成。
躺在一張充滿限制的大網上的我,思考早隨著身體所承受的一切雜亂無章,唯一自由的是兩顆視角無法遍及整個平角的眼珠,觀察微至極致的瞳孔所顯現的情感,有懊惱、有歉意、有罪惡。
耳朵,除了噗通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還聽見一對男女的對話,他們討論著我的過去、批評我的當下、肆意厥詞地低估我的未來。
彷彿我是一隻離了水、被放在枮板上的魚。
只用一顆無法測知距離的眼睛,看見往事歷歷在目、刀將要落下,以及這條魚將成為何等佳肴的無言預想,清蒸、紅燒、松鼠之炸。
要被離斷的,不是生命本身的價值,而是年少時曾經懷抱的一種旑想。
所以,看不見自己原來的模樣,原來的模樣早隨著白日夢靨化成唯一的秘密與空洞的情感。
原來,我的恐懼來了之後,就不會離開了。

在兔年的復始之初,難得夜裡仍然精神飽滿的我,
又從蘇紹連的意象轟趴密室裡翻出這首詩,再讀一回。
突然,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個夢靨,似幻境又擬真實的感受,
於我可言,比〈遺失的夢〉更為可怕。
蘇紹連的〈恐懼來的時候〉,還有希望之聲,還能平靜,
我的〈恐懼來的時候〉,只有疏離與失去,充滿刺耳的悲哀。

蘇紹連的〈恐懼來的時候〉
恐懼來臨的時候
玻璃窗穿透了翅膀出去
鋼琴運送著音樂離開
我們朝向安然的遠方眺望
音樂仍在昂揚翅膀又在飛翔 
雖然那麼遙遠我們
卻可以在夢中看到和聽到
平──靜──
原文書於 2011.2.4
此篇文章會顯示動態置底廣告
為什麼會看到廣告
avatar-img
7會員
88內容數
透過自我敘說的抒發,梳理自己的心與思緒,記錄混亂或平息,見證狂熱或平靜。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奶油蒼蠅的沙龍 的其他內容
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我們能夠不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嗎?
時而飄落在岸邊、壁上或牆角;時而落在水裡隨著水流化身的漩渦流入黑洞的水管裡。
我在妳冷漠的心裡,種下一條紅絲線, 蓋上我的靈魂,澆下我自私的想望。
於是,妳的鼻子微嗅到氨的味道,準備發痠, 理智卻緩慢清新了思考,每一條神經再度繃緊...
在黑夜,我讓自己放飛,想像自己是一顆希望,一陣自由的風,或者是一種美麗的聲音。
我把靈魂跪在冬月與星子的寒光裡,誠敬祈問。 我把耳朵張開在極深的寧靜聲中,惶恐等待回音。 祢卻用一整夜的時間不發一語。
如果我不是我、你不是你,我們能夠不是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嗎?
時而飄落在岸邊、壁上或牆角;時而落在水裡隨著水流化身的漩渦流入黑洞的水管裡。
我在妳冷漠的心裡,種下一條紅絲線, 蓋上我的靈魂,澆下我自私的想望。
於是,妳的鼻子微嗅到氨的味道,準備發痠, 理智卻緩慢清新了思考,每一條神經再度繃緊...
在黑夜,我讓自己放飛,想像自己是一顆希望,一陣自由的風,或者是一種美麗的聲音。
我把靈魂跪在冬月與星子的寒光裡,誠敬祈問。 我把耳朵張開在極深的寧靜聲中,惶恐等待回音。 祢卻用一整夜的時間不發一語。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心頭突然一堵,就好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 總感覺自己有多話想說,但有人傾聽時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無人在身旁總感覺很孤單,置身於人潮擁擠的地方卻又想躲起來。 我害怕被忽略,我也敏感多疑,害怕這樣的表情是不是不討人喜歡。 用「直接與衝動」的性格掩蓋自己內心彎繞又打結的事實。 熱鬧的派對中,我舉杯
他不知道活下來是否是件幸事。 斯爾提想著,海藍色眼眸目無焦距的盯著天花板。 在面對全心信任的老師時,比面對調查或治療都盡力配合。即使回憶與陳述令他生理性的作嘔。 他至今也不明白那瀰漫在廢墟之上的詭異光霧是什麼,銀色光霧洶湧瀰漫而來,如同悄無聲息的海嘯。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他想要逃跑,其他成員也是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恐懼与反抗在我心裏盤旋著。我嗚嗚唉唉的髒話連罵,手腳掙扎著,是否綑綁的繩子能就此鬆脫。事与願違,我的手腳仍被束縛,而王春暉從我双腿間將整副卵鳥卵葩掠出。「看來你是不相信,那我只好剪給你看了。」我搖著頭,双眼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王春暉只是虛張聲勢。一劃,我感覺肉體被剪刀狠狠劃破,「唉啊,你動成這樣,我
Thumbnail
這篇文章描述了穗波住院疑似在夢中的一系列奇幻經歷,包括被囚禁在港口、夢到太太把他帶出院、開著敞篷車去東部城市等,充滿了神祕的感覺。
九日春的流傳的詩詞 三日綠葉百骸碎,三夜白花夢中醉,幾時回見慈母面,三晝春櫻來生會 難道我會死嗎?
Thumbnail
這是一篇描述痛苦和夢想的文章,描寫了我面對黑暗與自己內心的掙扎,最後做出了離開的選擇。文章充滿了對未來的遺憾和對愛人的愛意。
Thumbnail
  我想,也許在靈魂遊歷的某一世,我當過海的女兒。   在淡水漁人碼頭的遊艇上,我起身離開座艙走到船側,白金色陽光映在海面上,我注視著船舷捲起的白色泡沫,同時也像是捲起遠古時期幾乎被遺忘的記憶,熟悉到以為曾經與海有極深牽絆。
很久以前,有一場鮮明的夢境,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在那個昏暗、彷彿洞穴般的場景裡,爸爸媽媽笔直地站在我面前,臉上毫無表情。突然,一股力量將我拉離開他們。他們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微小,而我呼喊得越大聲,那股力量則將我越拉越遠。直至完全看不見父母的那一刻,我眼睛頓時睜開, 臉上的肌肉仍停留在夢中歇斯底裡的緊
Thumbnail
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Thumbnail
嘿,大家新年快樂~ 新年大家都在做什麼呢? 跨年夜的我趕工製作某個外包設計案,在工作告一段落時趕上倒數。 然後和兩個小孩過了一個忙亂的元旦。在深夜時刻,看到朋友傳來的解籤網站,興致勃勃熬夜體驗了一下,覺得非常好玩,或許有人玩過了,但還是想寫上來分享紀錄一下~
心頭突然一堵,就好像一根魚刺卡在喉嚨。 總感覺自己有多話想說,但有人傾聽時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無人在身旁總感覺很孤單,置身於人潮擁擠的地方卻又想躲起來。 我害怕被忽略,我也敏感多疑,害怕這樣的表情是不是不討人喜歡。 用「直接與衝動」的性格掩蓋自己內心彎繞又打結的事實。 熱鬧的派對中,我舉杯
他不知道活下來是否是件幸事。 斯爾提想著,海藍色眼眸目無焦距的盯著天花板。 在面對全心信任的老師時,比面對調查或治療都盡力配合。即使回憶與陳述令他生理性的作嘔。 他至今也不明白那瀰漫在廢墟之上的詭異光霧是什麼,銀色光霧洶湧瀰漫而來,如同悄無聲息的海嘯。求生本能的驅使下,他想要逃跑,其他成員也是
Thumbnail
可能包含敏感內容
恐懼与反抗在我心裏盤旋著。我嗚嗚唉唉的髒話連罵,手腳掙扎著,是否綑綁的繩子能就此鬆脫。事与願違,我的手腳仍被束縛,而王春暉從我双腿間將整副卵鳥卵葩掠出。「看來你是不相信,那我只好剪給你看了。」我搖著頭,双眼不敢相信他會這麼做,王春暉只是虛張聲勢。一劃,我感覺肉體被剪刀狠狠劃破,「唉啊,你動成這樣,我
Thumbnail
這篇文章描述了穗波住院疑似在夢中的一系列奇幻經歷,包括被囚禁在港口、夢到太太把他帶出院、開著敞篷車去東部城市等,充滿了神祕的感覺。
九日春的流傳的詩詞 三日綠葉百骸碎,三夜白花夢中醉,幾時回見慈母面,三晝春櫻來生會 難道我會死嗎?
Thumbnail
這是一篇描述痛苦和夢想的文章,描寫了我面對黑暗與自己內心的掙扎,最後做出了離開的選擇。文章充滿了對未來的遺憾和對愛人的愛意。
Thumbnail
  我想,也許在靈魂遊歷的某一世,我當過海的女兒。   在淡水漁人碼頭的遊艇上,我起身離開座艙走到船側,白金色陽光映在海面上,我注視著船舷捲起的白色泡沫,同時也像是捲起遠古時期幾乎被遺忘的記憶,熟悉到以為曾經與海有極深牽絆。
很久以前,有一場鮮明的夢境,至今仍然歷歷在目。 在那個昏暗、彷彿洞穴般的場景裡,爸爸媽媽笔直地站在我面前,臉上毫無表情。突然,一股力量將我拉離開他們。他們的身影變得越來越微小,而我呼喊得越大聲,那股力量則將我越拉越遠。直至完全看不見父母的那一刻,我眼睛頓時睜開, 臉上的肌肉仍停留在夢中歇斯底裡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