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ct.0】19.

　　曼瑪瑟緩緩低了下頭，阿洛根的身體順著它斜向下的長牙滑了下來，面朝下摔落在堅硬的土壤上，鮮血在阿洛根身周蔓延開來、流了一地，而阿洛根就這麼趴在被血跡染紅的地面動也不動。

　　胃裡翻騰的絞痛穆拉罕已經有些能夠適應了，此刻甚至讓他感到有些抽離。

　　穆拉罕坐在地上環顧著四周，儘管散落在各處的碎石已經掩埋了不少霍哈倫的屍體，岩灰色、有些完整有些零落的野獸屍塊仍是隨處可見，因為岩層的崩裂，地底洞窟露出比原本還要更大的出入口，以那個顯露在地表的大洞為中心，左近區域褐黃色的草皮上被覆蓋一層腥紅，兩名失去了反應的遠征隊成員分別倒在了他們的身前與右後方，薩珈以一個極其不自然的姿勢躺在地上，而阿洛根身子底下暗紅還在持續不斷的擴散。

　　簡直就是一場災難。

　　一股難聞的味道將穆拉罕的思緒拉了回來，穆拉罕往身旁一看，費卡別開了臉在腳邊吐了一地。

　　「站得起來嗎？」

　　伊希澤拉著穆拉罕與費卡的臂膀協助兩人起身，斯托雷昂與方斯坦全神貫注的緊盯著此次任務的最終目標，曼瑪瑟昂起頭轉動著它那狹長的面部，似乎正觀察著遍布在原野上矮小的野獸屍體，掃視完一圈之後，最終又回到了正面，定睛看著穆拉罕等人，緩緩張開了嘴，露出一口參差不齊的利齒，發出了威嚇的低鳴。

　　「遮住你們的口鼻！」

　　梅的呼喊聲從他們背後傳來，穆拉罕才剛反應過來將脖子周圍的斗篷拉高掩住面部，一個玻璃瓶就飛越了他們正上方，精準地砸在曼瑪瑟的頭頂，玻璃瓶碎裂開來的瞬間，炸出一陣淡紫色的煙霧，將高大的灰毛巨獸團團包圍其中。

　　「損傷太嚴重了，先退回森林重振旗鼓吧！」

　　梅朝他們五人跑來，手上抓著兩瓶毒氣投擲物警戒著布滿煙霧的方向，方斯坦詢問似的看向斯托雷昂，後者依舊保持著高度的專注，望著漸漸在散去的紫霧搖了搖頭，舉起大斧朝著逐漸顯現的輪廓扔了過去。

　　「不，大概沒有機會撤退了，硬著頭皮上吧。」

　　煙霧被向上揚起，而大斧就像是碰上了牆壁一般，朝著一旁彈了開來落在地上，密布的紫煙消散了一些，身處毒霧之中的巨獸越顯清晰，它左臂橫擋在臉前，另一隻長臂斜上高舉過頭，一處的皮毛有些凌亂，彷彿與鈍器碰撞後留下的痕跡，除此之外不見一絲的損傷。

　　隨著紫漿槿的煙霧完全散去，曼瑪瑟放下了雙臂，身體向前傾斜，四肢著地，張開血盆大口向著遠征隊成員發出一陣高頻的咆嘯，猛地奔了過來，斯托雷昂大喝了一聲掄起鐵劍也朝著它衝了過去，雙方接戰在即，方斯坦沒有選擇跟在斯托雷昂之後正面對抗，繞到曼瑪瑟的側身伺機而動。

　　同時間，伊希澤拉起了地上的穆拉罕與費卡，手指向了躺在他們右後方不遠處的薩珈。

　　「你們去把薩珈帶回醫療班。」

　　穆拉罕眼神有些無助的飄向了阿洛根的方向，伊希澤也注意到了，於是他又補上了一句。

　　「阿洛根交給我吧。」

　　於是穆拉罕與臉色蒼白的費卡相偕跑向了生死不明的薩珈，躺在泥土地上的薩珈右小腿斷成兩截，左邊臂膀以不自然的角度外翻，壓在身體下面，雙眼空洞的望著天空。

　　也不需要特別靠近去檢查，薩珈已經沒有了呼吸。

　　穆拉罕長吁一口氣在薩珈的身體旁蹲了下來，在費卡的協助下將他背到了背上，緩步朝著醫療班的方向走去。

　　腳步有些沉重，穆拉罕注意到費卡也是。

　　遠征隊抵達洛伊罕高原的這幾天以來，隨著探索任務正式展開，揭露了曼特羅危機四伏的面目，撐過了那晚森林中的惡戰，穆拉罕慢慢開始意識到，大夥此刻正遊走在死亡的邊緣，就像斷垣殘壁上苦撐的枯木，看似隨時都會斷裂墜落深谷，但他們終究也是一員未損的度過了這幾天，遠征隊似乎正要開始適應這樣充滿危機的高壓環境，往好的方向邁進。

　　這些假象頃刻間崩塌。

　　穆拉罕已經感受不到薩珈的體溫了，拖著步伐與費卡並肩回到了醫療班的身邊，沙加杜用一小片白布壓著歐莫羅的右眼，歐莫羅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盤坐在地上大口喘著氣，一旁的蘇艾褪下斗篷，右肩到上臂的範圍用白布裹住。

　　巴爾躺在他們的後方，右腳用木板固定住，面色痛苦的糾結在一塊，西弗里西跟語花在後面整理著醫療用品。

　　「把他放在後面，跟古洛夫放在一起吧。」

　　梅疲倦的聲音從穆拉罕的身後傳來，她與費歐兩人朝著眾人走來，指了指成堆的醫療用品後面、躺在草地上的人影，及肩的中長黑髮壓在頭下凌亂散開，雙眼空洞無神，胸口附近的斗篷破了一個孔，土褐色的斗篷被風乾的血跡染成深褐色，四肢無力地癱軟在地。

　　穆拉罕胸口一緊，古洛夫被刺穿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斯托雷昂伏低身子躲過曼瑪瑟橫掃而來的長臂，蹬步欺了上前雙手握著劍柄，鐵劍直取曼瑪瑟的胸口揮砍而去，劍尖觸碰到它胸口的厚毛時彷彿砍進細沙一般，淺淺削過沒能造成傷害，斯托雷昂反手再度回砍一斬，但只能換來一樣的結果，絲毫沒有砍中實物的感覺，眼角餘光瞄見嚇人的長臂已經來到他的頭頂，趕忙往一旁狼狽地翻了一圈，閃過這記重捶。

　　一直在斯托雷昂與敵人附近移動腳步、伺機行動的方斯坦繞到了曼瑪瑟背後，撈起地上的長矛趁著巨獸專注在斯托雷昂身上，使勁朝它擲去，這次矛尖並沒有被厚重的鐵灰色獸毛阻擋，沒入曼瑪瑟的背脊，巨獸停下對斯托雷昂的追擊，雙手伸到背後一陣亂抓，似乎是試圖取下釘在它背上的長矛，一邊發出痛苦的嚎叫。

　　「斬擊對它沒效，用刺的！」

　　方斯坦見狀高呼，斯托雷昂也趁隙跳了起身，劍尖筆直遞出，再度向著曼瑪瑟的胸口攻去，這次總算突破了覆蓋著厚毛的外皮，刺入巨獸的身體之中，曼瑪瑟感受到疼痛之後雙臂胡亂的向前揮動，斯托雷昂及時抽回鐵劍向後一跳，但是左肩仍被曼瑪瑟上肢前端拳狀的三趾掃過，一陣踉蹌向後跌了出去。

　　方斯坦眼見情勢不妙，架起肩膀跨步上前側身用全身力量朝著巨獸的腰際撞去，把準備撲向斯托雷昂的曼瑪瑟推開，伸出手將斯托雷昂拉了起身。

　　「還行嗎？」

　　「小意思。」

　　斯托雷昂扭了扭他的左肩，拾起落在地上的鐵劍。

　　被方斯坦頂開的曼瑪瑟四足著地，昂著它狹長的面部，上下排利齒高速碰撞著發出警戒的聲響，橙黃色的圓瞳脹大，從中心閃著放射狀的暗紅色光芒，脊背上的獸毛觸電般的豎了起來。

　　斯托雷昂與方斯坦對視了一眼，面面相覷。

　　「不太對勁……」

　　方斯坦話沒說完，伴隨著蹬地的巨響，曼瑪瑟雙臂高舉過頭一躍來到了兩人的上方，朝他們倆下砸而來，斯托雷昂與方斯坦趕忙一左一右跳開，勉強躲過了這從天而降的突襲。

　　巨獸才剛落地，左臂旋即如鞭子一般向著方斯坦掃了過來，方斯坦連忙把鐵劍舉在身體的左側，屏住呼吸試著招架來不及躲開的攻擊。

　　「砰！」

　　劍刃應聲碎裂，一股超乎預期的衝擊力從左至右貫穿了方斯坦的身體，騰空飛了開來，側身著地了之後又在地上翻了幾圈才終於卸掉了這股力量，方斯坦試著要站起身，但腦袋感到一陣暈眩只能無力的跪在地上，試著調節呼吸讓自己恢復過來，過了半晌，昏厥的不適感才剛要慢慢平復，巨獸踩過地面碎石的腳步聲已經來到方斯坦的身邊。

　　「欻！」

　　一枚箭矢破空劃過方斯坦的頭頂，正中曼瑪瑟腹部，巨獸高大的身軀一震，方斯坦抓緊敵人動作延緩的瞬間站了起身，拖著腳步與它拉開了一段距離，帶著獵弓重新回到戰場的伊希澤快步來到方斯坦的身邊。

　　「傷得很嚴重嗎？」伊希澤握著腰際的劍柄有些猶豫。

　　方斯坦右手伸過胸前扶住左肩，而他左肩的位置下垂得有些異常，方斯坦左右晃了晃腦袋努力讓自己打起精神。

　　「左肩可能脫臼了，曼瑪瑟呢？」

　　「斯托雷昂在應付它。」

　　只見斯托雷昂舞動著手上的鐵劍周旋在巨獸身邊，靠著近身的交戰還有靈活的步伐抵銷掉曼瑪瑟過長雙臂如同鞭子一般的凌厲攻勢，兩方乍看之下勢均力敵，一時半刻很難分出高下，在斯托雷昂已經找出有效攻擊手段的情勢下，持續的交鋒也成功在巨獸身上留下了數量可觀的傷口。

　　「斯托雷昂從剛才阻擋霍哈倫的時候就已經消耗很多體力，恐怕他也撐不了多久了。」方斯坦喘著氣說道。

　　「我去支援他，你先緩一緩再考慮回到戰線吧。」

　　伊希澤取下腰間的鐵劍擺在方斯坦的腳邊，從背上的皮袋中勾出一枝箭矢架在弦上，向方斯坦點了點頭，隨後便投身進入戰鬥之中。

　　曼瑪瑟右臂上布滿數個劍尖留下的小孔，當它使力揮動的同時，血珠便隨著揮動的方向甩出，斯托雷昂矮身躲過，看準了平舉在前的長臂內側、一處因多次刺擊而失去毛皮覆蓋的位置，劍刃由下而上迅雷般劈出，在巨獸的長臂上劃出一道扎實的口子，血霧噴濺而出，曼瑪瑟嘶吼著退了幾步拉開與斯托雷昂的距離，旋即甩出沒有受傷的左臂朝著斯托雷昂橫掃而來。

　　斯托雷昂駕輕就熟的蹲低了身子躲過，隨即蹬步上前，打算一舉拉近距離，但巨獸這次不再遲緩的露出高大的身軀任由斯托雷昂進攻，算準了他攻擊的路徑，甩動頭部用那兩根獠牙迎向斯托雷昂刨來，斯托雷昂勉強煞住了腳，試著側身向一旁跳開，仍然難逃側腹被削過的命運，所幸曼馬瑟為了躲避伊希澤擊出的箭矢向後跳開，斯托雷昂這才逃過一劫。

　　「它的攻擊模式改變了！」

　　高大且兇悍的巨獸此時不再像一開始時毛躁的胡亂猛攻，與之保持距離時就善用嚇人的長臂如鞭子般甩動，一旦被拉近，等候著的鋒利獠牙更是致命，即便此刻同時面對斯托雷昂與伊希澤一遠一近的進攻，冷靜下來應對的曼瑪瑟卻是更加危險。

　　穆拉罕與費歐費卡兩兄弟站在醫療班與戰線之間，幾度想要參與交戰，但幾乎找不到絲毫插手的餘地，只能焦躁地來回踱步。

　　「老爺子跟斯托雷昂都受傷了，怎麼辦？」費卡擔憂地看向另外兩人，但穆拉罕此時也只感到不知所措。

　　「一定有什麼是我們能做的……」費歐一邊呢喃著努力思考，雙眼不離靈活移動高大身軀的曼瑪瑟。

　　斯托雷昂保持著靈活的腳步周旋在曼瑪瑟雙臂舞動的範圍外，不再貿然近身，吸引著巨獸注意力的同時，讓外圍的伊希澤趁隙攻擊，但由於曼瑪瑟提高警覺的緣故，成功的機率不高，多數的箭矢都被甩動的長臂擋下，斯托雷昂幾度抓準曼瑪瑟回身抵擋飛箭的機會欺身上前，最終都是險些遭到獠牙貫穿收場，在左肩與後背各被長臂掃過一次之後，斯托雷昂的步伐已經開始漸漸慢了下來。

　　穆拉罕回頭看向剩下的遠征隊員，撇除掉負傷的蘇艾、歐莫羅與巴爾，尚有餘力戰鬥的還剩下醫療班的四名成員與他們三人，但穆拉罕無法樂觀的認為，他們有辦法完全補上方斯坦、伊希澤與斯托雷昂加起來的戰力缺口。

　　梅接手了沙加杜替歐莫羅包紮臉部傷口的工作，此時已經整理完剩餘白布的西弗里西以及語花從一旁木箱裡取出數根前臂長的短木棍，並將老舊斗篷剪裁下的布條綑綁纏繞在木棍的前端，而沙加杜也在一旁堆疊起醫療班從森林中帶來的柴薪，做起篝火的事前準備。

　　穆拉罕看著醫療班準備著的篝火與火把，微微皺起眉頭，回身點了點兄弟倆的肩膀，要他們也看，費卡不解地看向穆拉罕，而費歐愣了一下旋即瞪大眼睛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火！」

　　費卡轉頭看了全身長滿厚毛的巨獸一眼，又再回頭看向穆拉罕與費歐，瞬間也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於是三人回身跑向了醫療班。

　　「確定會起作用嗎？」穆拉罕仍然有些懷疑，畢竟這個想法有些太過直覺了。

　　「值得一試。」費歐堅定地說道。

　　確實他們此時已經沒有太多猶豫的時間了，在情況更加險峻之前，勢必得嘗試去做些什麼，此時梅正好替歐莫羅完成包紮，發現了快步跑來的三人。

　　「有什麼想法了嗎？」

　　「梅姨妳有沒有什麼能夠讓東西快速著火的方法？」穆拉罕代替了費歐發問，而費歐跑到了後方，從西弗里西手邊要來了一些舊布條，費卡則是跑去協助沙加杜，讓篝火能夠更快的完成。

　　梅看完三人的舉動，很快就明白他們的打算，回頭向語花使了個眼神，語花隨即從梅的皮革大背包裡翻出幾瓶裝著金黃色、半透明液體的玻璃罐，玻璃罐與他們早前製作的毒氣投擲物一樣，瓶口綁著麻繩，此時費歐抓著三支加工過的箭矢——石製的箭頭與箭身銜接處纏了一層點火用的布條——朝兩人跑了過來，梅抽開了其中一瓶玻璃罐的軟木塞，將裡面的液體淋在箭矢的布條上。

　　「這是一種燃點很低的液體，而且具黏附性不容易甩脫，」梅將剩下的玻璃罐交給了穆拉罕，「你們應該有作戰計畫了，小心行事吧。」

　　費卡舉著引燃的火把回到兩人身邊，穆拉罕深吸了一口氣迎上兄弟倆的視線，點了點頭，於是三人在梅的叮囑下投入了戰線。

　　方斯坦此時已經重新回到戰鬥之中了，他與斯托雷昂兩人輪流欺身上前向曼瑪瑟發動攻擊，但絲毫不見以一敵三的巨獸屈於下風，抓準了斯托雷昂因長時間處在戰鬥而專注力逐漸下滑，頻頻向他進行猛攻，同時間又能夠冷靜地避開或者擋下方斯坦與伊希澤從死角襲來的攻勢。

　　斯托雷昂為了閃避朝他下砸而來的雙臂，快步向後退開，雖然躲過了重捶猛擊，但也不慎踩到地面上零散的碎石，一個踉蹌摔倒在地，巨獸順勢將前臂踏在地上，轉為四足著地的姿勢，四肢同時發力，高舉獠牙朝著一時間站不起來的斯托雷昂狂奔而去，連準確沒入它左後腿的箭矢也不予理會，方斯坦趕忙追了上前，架起左肩朝著曼瑪瑟撞去。

　　就在此時，曼瑪瑟巨大的身軀猛然煞停，迴身面向已經來不及停下的方斯坦，獠牙破空刺出。

　　「方斯坦！」正在戰線外圍找尋機會的穆拉罕見狀發出驚呼。

　　獠牙從方斯坦的左肩貫穿而過，米白色的長牙染了一身鮮紅，但方斯坦並沒有就此放棄抵抗，用全身的力氣下壓，阻止了曼瑪瑟試著直起身子將他舉起的意圖，右手緩緩舉起了鐵劍，往巨獸面部長出獠牙的位置捅了進去，奮力往下一拉，卸下了那根插在他左肩裡的獠牙，身子一軟向旁邊倒了下去。

　　感受到前所未有劇痛的曼瑪瑟向後退了幾步，獠牙斷裂的位置鮮血如注，穆拉罕沒放過這次的空檔，對準佇立原地不動的目標擲出手上的玻璃罐，玻璃罐如期在曼瑪瑟的背上碎裂，金黃色的液體在巨獸身上蔓延流開。

　　「欻！」

　　點上火焰的箭矢破空擊發，釘上曼瑪瑟毫無防備的後背，轉瞬間就引燃了液體，巨獸的上身被大火覆蓋，灼燒的傷害讓它遲緩了下來，在原地無助地晃動著高大的身軀，斯托雷昂一個箭步上前鐵劍橫劈而出，劃破了那對橙黃色的圓瞳，曼瑪瑟高舉長臂摀住雙眼昂起頭發出哀號，斯托雷昂旋即對準它的咽喉甩出手中的鐵劍，劍刃準確地貫穿了曼瑪瑟的頸部，伴隨著一聲落地的巨響，雙臂一攤撲倒在了斯托雷昂的腳邊，再無動靜。

　　緊繃的身體放鬆下來，穆拉罕雙腿一軟向後跌坐在地上，抬頭看著陰沉昏暗的天空，喃喃自語。

　　「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