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的以為我瘋了嗎?」阿珠突然出現在大廳裏冷冷說了一句,嚇了大家一跳!
「妳……妳怎麼會突然出現?!」小胖嚇得聲音顫抖地問。
「我去學校找你們倆,本來想繼續昨天的話題。因為我很想知道,昨天你們看了我的日記本後,會有什麼感想?可是,我去了你們班才發現你們沒有去上課。我猜,你們應該跑來我家找婆婆了,所以我也裝病回家咯。」
「所以……我們剛才的談話妳都聽到了?!」哇Biang也心虛地問。
「嗯。」阿珠點了點頭,繼續說:「但我沒瘋啦。」
會有哪個瘋子承認自己瘋的嗎?小胖哇Biang對望一眼,心裡想著同樣的問題。
「當然沒有,當然沒有!我的寶貝孫女正常得很。」反而是婆婆先打破僵局,走過去抱了抱阿珠。
「其實我早就知道媽媽的事了。」阿珠低下頭輕輕地說。
「妳知道妳媽媽其實沒有嫁人?還被關在精神病院?」婆婆吃驚地問。
阿珠又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那時候雖然我年紀還小,但媽媽飽受精神的折磨,我還看得出她跟一般人不一樣。我唯一遺憾的是,那時我懂的東西太少,我沒辦法開解媽媽,幫她走出心靈的桎梏。」
「那為何妳還一直寫信給媽媽呢?」小胖不解地問。
「我開始只是單純地想念,後來我發現我把思念寫下來後,它好像會變成一種能量,慢慢舒緩我的悲傷。所以我說的宇宙不滅能量不是隨便唬你們的,它也許不是物理上精確的物質轉化,但它會給你一種精神上的能量轉化。我用這樣的方法走出那些陰影,治癒我童年的傷痛。」
「那為何婆婆送妳日記本後,妳卻不寫了?還對著空白的日記本假裝閱讀?」哇Biang更不解地問。
「我沒有假裝閱讀。」阿珠輕輕搖了搖頭。「六年級收到的信及日記本時,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痛。心痛的不是媽媽、不是我自己,而是婆婆。這些年我一直沈浸在我自己的思念裡,卻忘了那些思念其實對婆婆來說,可能是一種負擔。所以我決定改變療癒的形式。」
「嚇?!療癒的形式?」小胖又抓頭了。
「對,我自己創造故事,活在自己的想像裡。不寫,是因為文字有重量,會壓垮我的天馬行空。因為我的思緒會一直奔流下去,停不下來。」阿珠抿著嘴淺笑。
「這就是所謂那……什麼像河的書嗎?」哇Biang 問。
「對,因為“我”在每一秒都在幻滅中,即使我看著同樣文字的書,但之前的我跟現在的我不一樣,所以會看到的、想到的東西也會不一樣。就像“人一次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那樣,那是古希臘哲學家克拉底魯說的。」
看來真的是他們膚淺了,小胖哇Biang頓時語塞。
小胖突然想到,Kia Xiao (福建話:瘋了)是他的名,不是阿珠的。
(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