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施孝榮再解釋「的啦」

前年八月在「486會客室」這個節目單元被486先生訪問的施孝榮，提到了當年他演電影《報告班長２》（1988）的過程，其中他有提到有關於片中他所飾演的原住民角色著名台詞「的啦」的過程。

與之前查到的資料差不多，正片的聲音是並非施孝榮自己的聲音，而是另找配音員進行配音的，比較新的資訊是，原來當時配該角色的配音員是已故的非原民演員古錚所配，另外一個更新的資訊是，施孝榮本人知道被配音以及配音後的效果是怎樣的。

「他們就想說幫我（的配音）加東西，那他們就這樣加下去，結果你以所謂的市場，或者商業的考量，它這個是百分之一千的成功」施孝榮在訪談中這麼說。

「那為什麼今天如果人家模仿我們講話，你就要覺得被歧視呢？其實這是自我認知的問題……」他認為會批評該片他飾演的原住民角色的原住民族人，都是因為自己太過於自卑，才會覺得自己被歧視，並認為應該要改變想法，你被別人模仿是因為自己是值得模仿的人，這樣才對啊，並且舉例許多名人常被模仿作為例子。

我是覺得很可悲啦，特別是當這些話是由自己的族人說出來的時候。

在八零年代的氛圍下，軍教片的出現一定是折射了當時很大程度的社會現象和流行，但我個人關注的是族群角色在其中的形象再現，而直到現代，「的啦」仍是深入台灣漢人腦裡心中的原住民錯誤形象，甚至可以說是大部分人，也就是說仍有一大群漢人們不知道，台灣原住民任何一族裡，沒有人講話會有「的啦」，這個莫名其妙的結尾詞以及該角色講話的口音，完完全全都是那位叫做古錚的配音員自行杜撰胡謅出來的。

這樣的錯誤形象在台灣歷史上早就行之有年了，尤其是上個世代的人，以為放首「高山青」、「我們都是一家人」，然後隨便亂穿件自以為有民族風味的衣物，再擺動幾個毫無章法的舞步，就說這是台灣原住民；這便是台灣原住民的處境，作為一個在社會政治空間都弱勢的群體，在影像上的呈現皆由他人代言，且扮演著大社會依自己的觀點所建制化的結果。

而施孝榮在訪談中的「澄清」更是不斷加深漢人對原住民錯誤形象的鴻溝，簡單來說，像他這種人早該被不斷往前進步的原住民意識給淘汰才對，做為一名排灣族人，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的啦」錯在哪，還以為只是原住民被模仿而感到不舒服嗎？愚昧至極，他提到周杰倫、李登輝等等，之所以稱為模仿可以成立，是因為確實抓到了該角色真正存在的特徵，但是在《報告班長２》裡的原住民角色，卻是配音員胡亂杜撰出來的腔調口音，這並不是「模仿」。

更不用說這樣錯誤的形象，是如何影響下一代漢人是如何看待原住民，至少在我這代的族人在成長過程中，都會被人無論善意惡意的，模仿起這個對我們來說完全是漢人自己在自high的未知族群口音，這幾乎是我們這代集體的不適感，當然就構成是一種歧視。而施孝榮享有著因為這部片走紅的「百分之一千的成功」紅利，卻要叫族人朋友帶著「自信心」去接受漢人這種未知族群的模仿，這不可悲，那什麼還叫可悲。

就是因為這部片有著空前的成功，直到現在我們還在替這部片造成族人的集體認同焦慮困境來善後，這也是為什麼，我特別在乎影視中原住民角色的形象被呈現什麼模樣的原因了。

施孝榮真的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