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可以放進去一下下就好〉當原住民族與性平議題被一起談會發生什麼事?

2022/09/21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前言

最近和朋友在討論巴大雄〈可不可以放進去一下下就好〉MV,我認為必須好好談這件事對原住民帶來什麼效應。

我認為不是原住民都特別喜歡開身體玩笑,而是整個台灣老一輩都是這樣的狀態。(因為某些台灣早期綜藝節目的養成,造成上一代人對身體界線的認知模糊。

我是原母漢父的小孩,小時候住在父輩的老家,有些鄰居常會問:「你OO長大了沒?」作勢想要亂摸,有的就真的摸,讓我一直都覺得有些鄉下人很噁心,後來瞭解到他們成長過程中對於性別平權的意識與缺乏。

從一些對於原住民文化的迷思來看,我比較能認同談到原住民的部分是從文化不熟悉的角度切入,但那份不熟悉,單單是指對原住民文化的不熟悉嗎?在網路上不少人對鄉下村莊帶有一種「純樸的想像」,我想,不能忘記我們都是人這件事,所以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不太能單純的只用道德去凝視問題。

但是會有部分人萌生對於原住民有一些落後、不文明的刻板印象(真的很常被醜化),從上對下的視角去賤斥、指責原住民生活私下是不是如MV中,充滿了他們認為的荒謬、低下,殊不知是對於鄉村、人性的不確定性套用了某種濾鏡,裸露精英的氣息「滿足自己的性意識,在加諸於原住民的過程」,也忽視了音樂產業對於原住民的自我物化、自我歧視,也不是少有操作。



台灣的演藝娛樂環境的偏斜


2018年,第55屆金馬獎,飾演電影《只有大海知道》男主角的達悟族男孩Si Pangoyod鍾家駿,獲得金馬新人獎。
2020年,第55屆金鐘獎時,他與Buya Watan陳宇以《kakudan 時光機》奪得第55屆金鐘獎兒童少年節目主持人獎。當時鍾家駿鄭重的穿著達悟族的傳統服飾丁字褲與背心上台,卻被不少「新聞媒體」以獵奇的標語報導,開他身體玩笑。

或是某年,一位網紅問一位網美說台灣哪裡人比較「性開放」,網美回答:「蘭嶼,因為他們穿丁字褲。」諸如此類的問題一直都有。

放到華語歌來談,其實比較小眾的饒舌音樂,也蠻多這樣男女調戲的情節,或是一些古早的台語歪歌,只是不見得表現形式像巴大雄的〈可不可放進去一下下就好〉那麼直接。

這首MV在網路上被知名女星推薦,是否也成了一種「代言女性」默許「騷擾」的效應?

當「騷擾」被包裝成一首歌或玩笑,在社群網路上公開流傳,你可知道,那句話其實很可能是「約會強暴」犯罪者會說的台詞。當這部MV被更多名人分享,那句「可不可以XXX一下下」真的不會造成讓人模仿的問題嗎?

我認為MV中這種意淫的直接表露,確實反映父權架構中某一群人的慾望,所以才會有這種歪歌的存在。



劇情


MV重現早期投幣式卡拉OK影像會有的復古風格,語氣微微下流的咬字,在歌詞「最直接的那句」比較明顯能感受到,而MV影像的表現方式比較沒有那種猥褻感,但可以看到男主角一直在偷看女主角,最後十指交扣相視,也可以看出女主角沒有表露厭惡(但那是劇情,不是現實中就可以鼓勵這樣偷窺),巴大雄面對鏡頭表情和口氣很討厭的部分,都是表演策略。
可能很多人初看MV比較沒辦法直覺意識性別問題,且MV女主角是彩蛋,最後幾幕才發現是由ALin飾演,比較持追星心態的人可能焦點就被轉移了。
這部MV場景布置選擇走復古風格,意圖從穿著、人物的扮妝營造出一種鄉村情調,這種氛圍似乎讓部分人誤以為是一種真摯情感表露的情境,但還是不能忘了這是「商業」手法,必須思考〈可不可〉為什麼選擇這樣的場景拍攝?單純是「簡單」就好笑嗎?
我不認同〈可不可〉這部MV沒有問題,是因為極明確的「窺視」角度作為表演策略,顯露出「刻意冒犯」的部分,用愛慕的角度冒犯他人,沒有問題嗎?


處境


其實巴大雄另外一首歌〈三個爸爸〉,有點在諷刺原住民家庭離婚率較高和其中的問題。

有些孩子在部落長大,家境不好的家庭,父母離異,有些嫁了很多次的媽媽,可能會被台灣社會帶有異樣眼光的凝視,但在一些原住民族的價值觀來說,「能維持家庭功能」遠比「維持婚姻」更重要。
(這方面,可以去YouTube或原民台看《Lima幫幫忙》這個節目,談蠻多原住民議題的。)

巴大雄的歌確實把很多「標籤」給帶出來,但就是沒有討論那麼深入且直覺,而且他是走詼諧路線,很難嚴肅的討論議題。

剛好他有原住民身分,大家就會先有疑問,這是不是對原住民的刻板印象?是不是原住民對性別議題就比較放任、放縱?比較開放?我認為那是巴大雄「個人對表演的選擇,不是原住民族全體的責任。」

其實原住民也是會對原住民有刻板印象,經過不同的成長環境養成不同的性格,也並不是每個人都很清楚性別問題,或是知道了仍然留著疙瘩生活下去,因為那可能不是他們生活中最急切要處理的事,所以選擇放掉。


結論


即使在〈可不可以放進去一下下就好〉這首歌中能夠辨識出性別問題,有些人可能覺得歌就只是歌(又是一個「政治歸政治的問題」這樣的狀態),但並不是很重視這樣議題的人,就會笑笑就好。

或是需要被點明,才看得出問題所在,這其實跟很多原住民議題一樣,在我看來很好理解的問題,別人不一定像自己一樣能直接思考到,「這不是為什麼原住民做錯事沒有被大聲罵的問題。而是原住民的事根本就只有少部分人在關心,無論好壞。」

或者說,也很少非原民會去關注原住民有在反思一些自族內部的問題。
因為媒體報導的也比較多是原住民在抗議歧視,或是娛樂類的的新聞,議題性的部分較多只有自媒體在梳理,問題與反抗正封閉的無限迴圈。

這個MV事件更可怕的,在於既是女性也是原住民身分者的群體在台灣社會下所背負的代價。

在忿忿不平的同時,是否先注意一下問題在於個人。
以及是什麼樣的權力群體使社會結構、社群可以說這樣的性別爭議,必須由全體原住民族去承擔罵名,而不是性別意識不足的社會與娛樂產業結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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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idal
Cidal
1993年生,正著手第一本詩集,無限期創作中。 是Cidal,也是嚴毅昇。 生在一個「原運時代」之後的時代,生為原住民青年,我用自己的筆,捍衛自己的尊嚴,書寫自己與身邊人的故事,試圖奪回自己的聲音的歷史,與自由。 平台:艾比索、FB、IG。 邀稿聯繫信箱: [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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