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指

剛開始，覺得挺傷腦筋的，他。

用現在的流行語，他應該會被說標示為──「中指男」。對！他喜歡比中指。

好一陣子，他同學來告狀他都是一樣的句子：

「老師，某某對我比中指！」

聽到這樣的告狀，大嗓門的他一定馬上暴跳，氣急敗壞的否認：

「哪有！我沒有！他亂說！」

臉紅脖子粗，像極了鐵公雞的豎冠欲鬥的武裝模樣。

我問他比了沒？一開始他都否認，不過，每日我都在觀察他，所以我相信他是有做的。所以我一再的要他確定：

「你確定沒有？確定喔……」

他還是堅持沒有，不過語氣沒那麼強硬了。當然，此時旁邊的同學們就會抗議：

「有！他有！」

這激起了他的防衛心，兩造又開始爭論不休，找來的證人愈來愈多。我制止了告狀的一方，再一次問他：

「真的沒有？」

此時，還要加上眼神的接觸，他，就變得軟弱了。

我跟他說：「承認有，我也不處罰你，重點是：你做了嗎？」

排除了會給處罰的害怕後，他終於肯面對自己不當的行為表現，默默點頭承認。我跟他說：

「一直比這個手勢，你也沒得到多少實質的好處，改一改比較好吧！不然這樣子受到同學的圍剿，好吵！」

他答應我了，不過他還是陸續給告狀，可是他知道若是否認的話，老師會很生氣，所以都會站在我面前對我說對不起、下次會改過之類的話。

有天他又給告狀了，我問：

「怎會這樣？」

慫著肩，他給我一個理由：「習慣了……」

我相信他真的想改，可是……習慣了！

我當然相信他給習慣制約了，因為每次在做「愛eye護眼操」的時，末段需要舉起食指看遠方、近方的交替，他，總是用中指，每次和我眼光交會，他就會露出靦腆的笑，然後收回右手，用左手把中指扳回，伸出食指……

我想不出什麼方法讓他改。

*

有一天我看到他中指包紮著，問他怎回事？

「打球，吃蘿蔔干……」

痛？

「很痛！」他蹙眉回答。

我想了想，噗刺一聲笑了出來，他丟來一句：

「嘿！老師你很沒同情心耶，我受傷你卻在笑？」

我收起笑容：「喔！抱歉！我只是想到，嗯！以前都看到別人吃『蘿蔔干』都是食指、拇指居多，很少看到有人是中指去吃的……」

他同學紛紛點頭稱是，討論起那個手指受害最多。

我沒想詛咒一事，不過，後來他陸續因為打球而傷，很「巧」，都是中指，我看到他在日記上說了一句話：

有慧根，不錯！我喜歡這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