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的一個禮拜,新的人已加入公司,不變的是衝突與不合。
「連青仁!你到底在做什麼!我不是跟你說過,這些案件必須按照分類整理,下午開會資料要準備好,開會的辦公室要事先去預約並準備好茶水及文件,結果......你全部都沒做!?」
貝琪的咆嘯聲音響徹業務三部,讓不少人聽到後都停下手邊動作側目偷瞄過來,過往她脾氣都還算是可以,偶有不滿但也不曾像今天這樣大吼,如此情形還是第一次。
被吼的主角,連青仁背靠在辦公桌旁,雙手環胸,高大身形讓他居高臨下的看向貝琪,冷冷的道:「我為什麼要做那些事情?我是來應徵業務部的工作,不是來當妳的助理。」
聽到這種回答,貝琪差點氣到中風,心口感覺被悶的有點痛苦,她盡力壓抑自己怒氣,聲音顫抖的道:「你現在是在跟我學習,我在把我的做事方法交給你,這不是助理,這就是你目前的工作!」
「整理文件、倒倒茶水、預約辦公室,這就是妳要教我的東西?也是我未來的工作?那公司去請最低薪資的行政助理不就好了,花錢請我們做什麼?」
貝琪訝然,沒有想到都講明白到這個地步了,眼前的新進同仁居然還在言語反擊,她一時之間被氣得連想說什麼都不知道,只能憤怒的張口但又說不出話來。
為同一組的組員,波多爾在旁見狀,連忙先遞水給貝琪安撫一下情緒,隨後對新進同仁解釋。
「連青仁,你誤會了,每個職位的工作內容都有不同,你現在是從基礎開始學起,教學也是要分階段,一下子丟太多東西我們也會擔心你消化不良。」
對於這位好心解釋的男前輩,連青仁倒是語氣沒有這麼衝,但依然不客氣的說著自己想法。
「波多爾前輩,你說的我當然明白,但是進公司都要兩個禮拜了還在學這些東西,這是把我當白痴在教吧?還是貝琪前輩把我當成布洛布蓮瑪了?以為我是新人就會乖乖被壓榨?我可不是那種逆來順受的人。」
總算緩過氣來,貝琪聽到自己被這樣汙衊指責瞬間怒極反笑,聲音逐漸高昂的道:「我壓榨你?我要顧好原先工作的同時還要帶你,這等於在同時做兩件事情,我都沒說你是累贅了,居然還敢說我壓榨你!?」
即使前輩在憤怒、同事在勸阻、有人在注目,但連青仁依然不為所動,接下來的話更是一語驚人。
「如果妳覺得工作和帶人同時做兩件事情做不來,那應該向上頭反應,或者去抗議公司制度和教育訓練的不公平,而不是選擇叫我幫妳打下手,自己的無能不要遷怒到新人身上。」
「你們老一輩的人就是有太多陋習!不懂得反抗只會接受,等到自己熬過去變成既得利益者就反過來迫害我們這些新人!」
「布洛布蓮瑪不就是最好例子?」
「乖寶寶什麼都不會說不,現在他們小組幾乎都把跑腿工作丟到她身上,她要一邊學習、一邊工作還要一邊幫忙前輩,等時間久了習慣成自然就全變成她的份內事情,以後更是再傳承給下一批新人。」
抬起手,食指伸出搖了搖,連青仁不屑笑道:「我可是連青仁,不會這麼傻。」
有這麼一瞬間,貝琪覺得自己快死了。
活活氣死!
她舉起雙手,作投降狀,深吸一口氣後道:「好,沒問題,你說得都對,是我無能又壞心,我帶不了你,我會去向上級說明,之後另請高明帶你吧。」
說完,貝琪也不顧波多爾攔阻,氣沖沖的直接向謝主任辦公事走去。
原本帶新人這份工作大多由組長處理,她一開始接下的時候非常高興,以為自己也有機會像陳佳宜一樣衝刺代組長位子,畢竟身為更資深的前輩,她可不希望以後看到對方要低一個頭。
結果沒想到,連青仁和布洛布蓮瑪明明是同期,工作態度上兩人卻天差地遠!
貝琪真心覺得,如果連青仁和布洛布蓮瑪分配的小組互換就好了,至少她不會像爵清一樣為女人搞事,那個正義白痴或許也能和這個自以為是的智障談得來。
這下新人沒帶好,代組長位子肯定飛走,她真是倒楣透頂!
萩野霞剛回來業務三部就見到這樣一片混亂情形,雖然只聽到後半段,但在眾人竊竊私語中也大概了解問題,她轉身看向旁邊低頭面色不佳的新人。
接連成為漩渦中心,甚至莫名其妙躺槍,即使已經很低調的努力學習和工作,麻煩依然會找上自己,這讓布洛布蓮瑪內心覺得困擾非常。
為什麼大家不能只是平平靜靜的來上班,時間到了開開心心的回家就好?
「蓮瑪,妳先回座位吧,有新的東西要教的時候我會再請妳過來。」
「嗯。」低聲應是,布洛布蓮瑪抱著資料準備回去。
「對了,如果......如果妳對工作或同仁有不滿的地方,可以跟我說沒關係,我會盡力為妳解決,就算是謝......的事情也可以,不要太委屈自己。」
布洛布蓮瑪聽完,雖然萩野霞這位前輩確實很溫柔,人也很值得信賴,但她現在心裡只覺得很煩而已!
她希望沒有人注意到自己,大家做好各自事情,該上班就上班,該下班就下班,生活重心整天放在公司,每天要當好人當壞人的實在有夠煩。
這些人是沒有家庭或親朋好友嗎?
「嗯,謝謝妳,萩野前輩,我沒事的。」
回應完後,輕聲的可愛一笑,布洛布蓮瑪回到了自己坐位。
附近偷偷關注的人見沒有好戲可以看,也都紛紛縮頭回去,辦公室廊道上頓時只餘萩野霞一人。
她心內有些悶愁。
雖然年輕人覺得自己掩飾的很好,但都已經出社會十幾年,萩野霞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對方真實情緒,一些小動作給人的感覺都不一樣了,比起某個擅長裝死的人實在差太多。
說到某個人,原本小組內發生這種嚴重人事問題,身為組長要先出面處理,不應該直接上昇到主任層級才對。
但某個人自從和她一樣被降職成為專員後,神隱技能越來越厲害,若不是工作還有照常完成,要說是薪水小偷都不為過!
原本正低頭躲在簡易隔牆後偷懶,突然間,弗雷多感覺一股涼意從心裡昇起,驚得他悄悄探出頭察看!
結果。
遠處一雙熟悉的眼睛,沒有微笑成半月圓圓,而是微微怒睜的看過來。
貝琪和連青仁爭吵時,弗雷多當然也有注意到,不過他都不是組長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更何況貝琪和陳佳宜整天搶著想要上位,這些本來就是她們必經歷練,他可沒有興趣當全天候保母。
想是這麼想。
但在那雙熟悉眼睛注視之中,弗雷多還是立刻露出尚書大人般的機靈微笑,伸手在自己胸膛連拍幾下,示意絕對沒有問題,這才終於被放過。
短短時間,額頭泌出一層薄薄汗水,他連忙伸手擦去。
不知道為什麼,弗雷多感覺剛剛在注視下好像出現幻聽,似乎聽見某種女人的低聲哭泣,令他瞬間覺得如果不想倒大楣的話,自己最好不要再神隱下去。
而且,整件事情進展頗為順利,早在知道連青仁被分配給貝琪帶的時候,弗雷多就已經有兩人會衝突的猜想,雖然不完全如自己所預測,但接下來也差不多該是他出場的時候。
先望向即使被孤立也依然覺得全天下的人都錯了我沒錯的連青仁,之後再看向貝琪進入的主任辦公室。
慢慢的,弗雷多露出了招牌面具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