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回憶,就算回想起來仍舊令我毛骨悚然。
那是在某一次日檢的前一天,老樣子,我習慣性地會提前去探勘考場,探勘一下自己的教室和座位在哪。
所以我也就搭上了某班的公車。
公車上,司機隨意攀談,這種場景在哪都屢見不鮮,自然也不會特別放在心上。
很順利地,我完成了探勘,回程的途中,還是搭到同一班公車。
回程的路上,公車司機有一搭沒一搭地同我聊天,就連問題和話題也開始逐漸轉向成個人隱私的探詢,我開始有了警戒。
他的問題,我都會視情況回答。
倘若問及未來的夢想職業,我很乾脆,選擇眾多夢想的其中一個。也不算說謊。(司機說,不錯啊,會翻譯以後就可以當老闆身邊的秘書。很多大老闆就喜歡妳這種年輕的。我心想,所以會“翻譯”就只能當秘書麼?)
但舉凡是學校,科系,家住哪裡,我一律報之以虛假。
直覺告訴我,絕對不能說真話。
隨著人潮逐漸減少,公車上的乘客只剩下我一人了,那時候,也是同樣寒冷的一個冬季,所以夜色降臨得也快。
同樣地,他發問的頻率也挺快。
“那妳現在幾歲?”
“那妳現在有沒有男朋友?”
“有沒有考慮結婚的對象?”
“是喜歡年紀大的?”
“還是年紀小的?”
“啊妳會不會煮飯啊?”
“妳以後有沒有想過結婚後辭職在家帶小孩啊?”
司機兜兜轉轉問了好些問題,跳來跳去的,有些風馬牛不相干,牛頭不對馬嘴。
然而,他的下一句,才是最令我頭皮發麻的。
“那妳明天幾點過來考試?”
我當下急中生智,騙司機說,忘了帶准考證,所以不曉得,雖然這理由很牽強,但who care?
好不容易撐到我該下車的那一站,但詭異的是眼前的門遲遲就是沒有開。
對,它就是,沒,有,開。(跑馬燈都在我眼前run過一回了,天可憐見,按在手機上的手都在發抖。)
正確來說,是遲遲晚了十幾秒的時間,他見有其他人陸續跑來車門前等著要上車,才按下按鈕讓門緩緩敞開。那十幾秒恍如十幾年那般漫長。(陌生人,我感謝你們。無論你們是誰。)
下車後,我才真的體驗到什麼是“手刀奔走”的意思,什麼叫做為生命在奔逃,什麼叫做顫抖的雙腿極力邁向自由。
生怕那時候跑慢了一步,就要一輩子和自由“say goodbye”了...
人生這條路,那麼漫長,漫長到總會遇見許多光怪陸離的奇葩事,但同樣也挺短的,短到令人們不想浪費時間在討厭的回憶上駐足太久。
要過年了。
但願世間所有的男男女女都能夠平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