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灣外食時,習慣餐桌上總有不同的辣醬:偏鹹的豆瓣、像是新鮮辣椒泥的醬、帶乾辣椒的辣椒油‥‥,有一些店家還有特製的辣椒醬,每次去外帶時我都懇切地請老闆千萬不要忘記加辣。
忘記從什麼時候開始吃辣的,慢慢地吃什麼都要加、慢慢地越吃越辣。聽說辣是痛感。那麼,可能我逐漸習慣這種感覺,慢慢地把它變成日常的一部份了。
和S也是。如果我可以這麼說的話。
我並不知道,如果換成其他人,會是另一種什麼樣的故事?但是我確實,在漫長的七年時間裡,從散落各地的文字、無從逃竄的情感裡,慢慢孵化出現在的模樣。那些炸裂隱匿的詩句,我還藏在角落,直到現在,才可以慢慢地再掀開來,重新去書寫。
而且必須一直再去寫,我想,可能,也有其他人,需要被理解。關於痛、傷害,還有後來一定可能的日常。
這次讓我試試,簡短地把七年說完吧。
和S相遇時,各自有伴。某一個夏天的一周,我們都離開自己的城市,飛到另一個地方相聚。出軌了。我選擇分手,而S選擇了繼續。出於某種強烈感受,我無法放手。於是成了第三者,甚至第四者。我被藏起來,在想被打開時打開。今天相擁、明天封鎖,這種戲碼一再反覆上演。跨了三個國家、六個城市。直到現在,在一起,兩個人。
整段日子,最好的總結大概就是這篇16年時我寫下的字:
妳走我跟
對岸的花在春天開了起來
我以為門前的樹也將結果
他的生活在別的城市
即便如此
妳還是笑著敲敲我的手指頭
「我也不知道」
巨大的沉默伏在橋上
我數的天上的星星
想著日子也一閃一閃
快要掉落
那些記憶,像一場雨。淋濕了,曬乾了,使我有了皺褶,皺褶裡於是裝得下更多其他的東西。
我不會騙人,那些痛苦的事確實存在。
傷害和被傷害,有時人在情感裡總是無端殘暴。但是,我並不想如當時朋友給的結論,將第三者或出軌逕自貼上惡的標籤,也不想在對與錯、黑與白間選邊站。
我所做的,一直以來,只是去面對,誠實地。在每一個當下,做出那個瞬間覺得最適合的回應,面對自己,也面對別人;承受傷害,也坦承傷害。從每一個無眠的夜裡、不知前路的眼淚裡,慢慢地繼續揉捏自己的樣子。
花了這麼長時間,才能夠靜靜地、不流淚地慢慢寫出來。我們的關係,經過各種變革,才有了生活。可能因此,我才想繼續書寫吧,想去給所有可能需要被擁抱的人,一個深切的擁抱。
關於未來,我並不知道。但是,我想,還是一如往常的,在每個時刻繼續這樣走下去。最後這一切都變得那麼自然,像是現在,我們的餐桌上,總偶爾有自製的辣椒醬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