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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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五年的紀念日。
晚歸且醉酒的丈夫在我耳邊叫出了白月光的名字。
原來他的白月光回來了。
我笑了,難道白月光是垃圾回收場嗎?
1
許航叫了他白月光宋燦名字後,道了一句抱歉後便進了浴室。
聽着浴室裏傳來的水聲,我脣角泛着苦笑,眼眶也隨之泛紅。
何其諷刺。
六年前,家境還不錯的我對許航一見鍾情。
可他心裏早就有了白月光,任我百般追求,依舊巋然不動。
但是,那個叫宋燦的女人,在三百萬現金和他之間,毫不猶豫就做了選擇。
於是乎,我得到了心灰意冷的他。
許航強顏歡笑陪我走進禮堂的日子,彷彿就在昨天。
身邊的人八百遍的警告過我,許航不是個良人,他家世平凡,處事木訥。
可我還是擰着那股勁嫁給了他。
因爲我愛他啊。
而現在……
呵,他在我心目之中。
也就這樣。
……
許航的澡終於洗完了。
他的黑髮上還有未乾的水漬,赤裸的身軀有着誘人的肌肉線條。
不得不說,這些年,隨着年齡增長,許航愈發的成熟有魅力,公司的女員工不少眼饞他,只是礙於我在,敢看不敢勾。
「還沒睡。」他看着我,不冷不熱地問了一句,身上的酒氣散了不少,人也清醒多了。
我神色平靜,坦然的看着他問道:「許航,你不該給我個解釋?」
許航倒也不慌,伸手擦了擦還在滴水的短髮:「宋燦回國了。」
他淡定且坦然地開口,倒是讓我意外。
「晚上應酬喝多了,加上她突然回國,纔會不小心喊了她的名字,蔓蔓,抱歉,今天是我的錯。」
許航難得跟我解釋這麼多字,我笑了。
「宋小姐還挺會選日子回國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六年前的今天,是她跟你提分手的日子吧?」
我的直接讓許航有些意外。
「蔓蔓,我不想提不開心的事兒。」
他服了軟,可我卻不想見好就收。
「明明我纔是資助她留學的大恩人,結果一回國就聯繫前男友,挺沒良心的。」我打趣開口。
不錯。
六年前,是我砸了宋燦三百萬,逼她出國留學。
也就是當天,宋燦當着我的面給許航打電話提分手。
而後的一年間,許航從沮喪中走出接受了我,在他被分手的這一天跟我求了婚。
朋友只當是許航對我的嘲諷。
而我卻當是許航想要重新開始的證明。
事實上,我大錯特錯。
這一千八百多個日日夜夜。
許航扮演好優秀丈夫,女婿的角色,卻唯獨沒有給過我愛啊。
「唐蔓……宋燦會感激你的。」許航擰眉,顯然是不想聽了。
我勾脣:「倒也不必,她沒錢沒勢,拿什麼感激我,一腔熱忱?那也太虛情假意了。」
話音落下,我主動起身,湊近許航的脣邊,漫不經心的一吻:「結婚五週年快樂,老公。」
說完,我頭也不回的向浴室走,目光滿是冷然。
許航不知道,那三百萬,不是我逼着宋燦收下的。
當時,我只說了一句話:「宋燦,我有三百萬,夠你和許航一個人出國留學的,優先權在你,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放棄,我會把這個問題繼續留給許航。」
她果斷的選擇了那三百萬。
因爲她不敢賭許航是不是真的愛她。
她怕如果我讓許航做選擇的話,許航選擇的是三百萬,而不是她。
又或者,和許航比起來,她更愛那三百萬。
這世間,果然最不可直視的是太陽和人心啊。
2
次日,我準時進了辦公室,祕書送文件的時候,不小心碰翻了我桌上的合影。
「對不起,唐總。」
那是我的結婚照。
她急忙幫我回歸原位,滿眼歉意。
我道了句沒事,她表情有些詫異,畢竟當初我一意孤行嫁給窮學生許航的事兒,這些年,在公司已經傳了個遍。
她離開後,我將那張放了快五年的照片,收到了櫃子裏。
不得不承認,有些念頭一旦動了,就很難壓下去了,我和許航終將走向離婚的結局,其實並非是因爲宋燦的迴歸。
只是從一開始,我就把人選錯了。
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他不愛我始終不對。
很快,我聯繫了律師,詳細的諮詢了關於離婚的事宜。
當初想要他的時候,我就沒失過手,如今,我也絕對不會把自己陷入被動的局面。
手邊是律師剛傳來的文件,清晰的記錄了許航名下公司上個季度的財務報表。
這五年來,許航對我的感情毫無進展,可事業卻做的不錯。
剛開始,我爸想安排他進公司,他不願意,並且跟我爸借款另起爐竈,這幾年,他目光如炬,搶佔了好幾次先機,不僅將我爸的借款連本帶利還了,而且公司規模已經初見成效。
難怪宋燦那樣的勢利眼要上趕着喫回頭草啊!
因爲沒有孩子,所以我們之間能切割的並不多,可是他到底能從我身邊拿走多少,卻不是他說的算。
臨近下班,我收到了許航的信息:「廣州那邊有點事,我出個差。」
隨着許航事業的繁忙,偶爾出個差也是常事。
我沒太理會,參加晚上的飯局,就在飯局結束後,我無意間點開手機,是宋燦的頭像,幾個小時前,她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不變的味道,不變的人。」
宋燦甜甜的笑,背景裏是一隻拿着茶杯的手。
那是許航的手,我一眼就認出來了。
圖片很清楚,我甚至都能看見他手背上淺淺的疤痕。
定位是在陶陶居,廣州有名的老字號茶樓,宋燦說過,那是她最喜歡的味道。
「呵,許航,你可真饞啊。」
我扣下手機,一時間沒了起身離開的心思,而是喚來服務生要了瓶酒。
驕傲如我,在許航的心裏,卻始終比不上一個宋燦。
酒精混着委屈和憤怒,被我一口悶下。
喝得多了,身體也起了反應,我有些頭暈,準備到門口叫個代駕,卻因爲高跟鞋踩空,就當我以爲會重摔的時候,被身側的男人一把抱入懷中。
我想起身,對方卻沒有鬆手,他莞爾一笑,隨即說了一句話,讓我瞬間清醒:「唐蔓,喝酒了?娶了個軟飯男,來買醉?」
對方不是旁人,正是我多年的死對頭——袁朗。
他是正經的高富帥,爺爺的身份更是高不可攀,連我那一向矜貴的爸,見了人家老爺子也要恭恭敬敬的。
從小到大,所有人都會讓着他。
唯有我,從不慣他。
小吵小鬧是常事,大家都知道,我們倆是有多麼的不對付。
要是平日,聽了這話的我,一定要狠狠捶他一頓,可是此刻,我竟然從他身上明白一個道理。
原來,所謂敵人,纔是將你看你最清楚的那個人。
「對,都是我眼瞎……我自作自受,我活該!」
聽了我的話,袁朗反倒收了笑:「他怎麼你了?」
是錯覺嗎,我彷彿聽出了一絲關心的味道。
可我不想說,尤其是對他。
我的沉默沒有逼走袁朗,反倒引起他更大情緒的波動,他一把抓着我,就塞上了他的車。
車鎖落定,袁朗的臉上有種前所未有的認真。
「不說清楚,今兒咱倆就在這兒耗着吧。」
今兒是怎麼了,全世界都看我不順眼嗎?
被鎖在袁朗的法拉利裏,我早已堆積的委屈終於壓不住了。
「我要離婚了,我被綠了,你滿意了吧?隨便吧,反正你不就是想好好嘲笑我一頓嗎,來啊,笑吧,千萬別歇着!」
一連串的話吐出來,我的淚水也不爭氣的流出來了。
不是什麼捨不得,就是覺得自個兒委屈。
本以爲會聽到袁朗仰天長笑,結果我卻收穫了一個極具拉扯感的擁抱。
袁朗的身子還被安全帶牽扯着,可他依舊奮力擁住了我。
抱得很緊。
3
袁朗他抱我了?
我剛想一巴掌拍醒他,就聽到他沒頭沒腦的在我耳邊:「唐蔓,你腦子裏的水可算幹了!」
他的話沒頭沒腦,可他的手卻力道十足。
「你幹什麼啊,你再用點兒勁兒我脖子就斷了。」
聽到我的吐槽,袁朗終於鬆開了手:「躺一會兒吧,我送你回家。」
袁朗又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啓動了車子。
我的心太煩了,根本沒有精力去思索他這忽如其來的舉動。
正要開口叮囑,忽然想起袁朗貌似知道我家的地址,我也就懶得張嘴了。
心也累,頭也痛。
眼皮繼續打架,我很快就睡過去了。
待我再次醒來,已經是清晨了。
很快,我發現了一個糟糕的事實。
我竟然不在自己的家!
「睡醒了,離婚少婦?」袁朗穿着家居服,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這是你家?」
昨晚的記憶慢慢浮現過來,我也終於明白了此刻的狀況。
他點頭,莞爾一笑:「唐蔓,昨晚你可真磨人,大喊大叫的,我都捂不住你的嘴。」
袁朗的生母是南方人,他膚白,淡眉眼有些國風的娟秀,當他笑着看人的時候,很符合「眉目含情」的狀態。
「怎麼,你自己做過什麼,你不會全忘了吧?」
男人的語氣曖昧極了,每個字的背後似乎都帶着一絲旖旎。
「閉嘴,不管昨天發生什麼,都過去了,以後不許再提!」
趁着袁朗不備,我狠狠地推開了他,撿起衣服就衝進了洗手間裏。
我迅速地反瑣了門,開始整理衣裝。
鏡子裏的女人模樣不錯,可惜整張臉臭的要命。
正要準備去離婚,結果一覺醒來,人竟然睡到了死對頭的家裏!
宿醉斷片兒的我,再配上一個態度曖昧的袁朗,這狀況,真叫我尷尬的能原地摳出個三室一廳來了!
就在我瘋狂懊惱的時候兒,袁朗的聲音卻在門外響起。
那語氣,真是歡樂極了。
「不着急,還沒到八點呢。」
他這一出聲不要緊,解釦子的手一下子禿嚕了,望着被拽掉的扣子,我真有種想要原地毀滅的衝動。
……
折騰了半天,我還是被迫喊了袁朗。
沒叫我等太久,他就搞來了衣服給我,竟是全新的一整套,還有一些化妝品。
「都換了吧,要不你夜不歸宿的祕密就守不住!」
他打趣着,遞上了香奈兒的黑色袋子。
「袋子裏牙刷,等下一起喫個早餐吧。」
眼下這情況,我再也不好扭下去,只得迅速收拾好自己,走了出來。
人才坐在餐桌前,袁朗就開了口:「那女的是誰啊?」
我咬着吐司,裝傻不想回話。
「問你話呢,你不回我她就不存在了?」
「是宋燦。」
我沒再藏着,說了宋燦的名字。
袁朗說的對,事情已經發生了,就算我不說他們早晚也會知道。
以我對許航的瞭解,只要我這邊簽了字,他估計連夜就得去宋燦那裏表衷心。
「呵,那隻忘恩負義的鍍金鳥從美國飛回來了?」
聽到了這個名字,袁朗似乎並不詫異。
「宋燦當初爲了三百萬拋棄了許航,他難道還看不清她的嘴臉嗎?」
顯然,袁朗是個明白人。
4
袁朗是個明白人,可許航卻是個心盲的主兒。
我無奈搖了搖頭:「宋燦一向最會演戲了,只要她想騙,許航什麼理由都會相信的。」
說來,其實我跟宋燦的淵源遠比許航深得多。
我倆是高中同學,認識至少十年了。
不同於我優渥的出身,宋燦是實打實的寒門子弟。
她和我分到了一個班級,甚至還坐上了同桌。
我那個善良的老母親在開家長的時候,知道了她的身世。
一個得了類風溼不能勞作的媽媽,還有一個身有殘疾常年賺不了幾個錢的爸爸。
我媽同情心氾濫,當場直接資助了她三年的生活費和住宿費。
於是乎,我們成了好友。
我在生活上照拂她,她在學習上幫助我。
每到週末,我就會邀她回家喫飯,我爸過年會給她壓歲錢,我媽每到換季也會送她好看的衣服,儼然當做了自己的孩子一樣。
宋燦18歲生日時,她曾眼含熱淚的說道:「唐蔓,遇到你是我一生最幸運的事。」
本以爲,我們真的會做一輩子的好朋友。
直到後來,我們考到了同一所大學,我遇到了許航。
一切才都變了。
當時許航來我們學校踢友誼賽,我一眼就看上了他,輾轉要到了他的聯繫方式後,我立刻帶着宋燦殺了過去。
我請他們球隊喫了好幾次飯,一來二回的,我們也算熟悉了。
就在我熱火朝天的追求時,我意外得知了一個真相。
那就是許航竟然喜歡上了宋燦!
相較於我的「土豪作風」,他更欣賞宋燦逆境中「閃光的堅韌」。
我很苦惱,那晚喝了不少酒。
可第二天酒一醒,更大的「驚喜」接踵而來。
宋燦和許航官宣了!
嚯,這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嗎?
一想起昨晚還是宋燦照顧的我,我的腦子竟然第一次開始清醒。
本以爲這事兒到此結束了,一次同學聚會卻讓我生了拆散二人的念頭。
原來,當年在高中,宋燦揹着我做了好多讓人髮指的事。
她撕毀了同學的畢業證,害得人家錯過了留學的面試。
她背地裏勾引男同學,甚至讓人家半夜跳窗去看她,不僅折斷了腿骨還因爲欄杆上的鐵鏽差點截肢。
她甚至還僞造證據,舉報了我們當年的實習老師和校長有染,讓人家被迫換了職業。
而這一切的緣由,只不過是那些人曾經有意無意的提及過她家的情況,讓她聽到了之後就變成了譏諷和嘲笑。
第一次,我發現自己身邊竟然一直纏着一條毒蛇。
這種後怕的感覺,讓我瞬間毛骨悚然。
或許是憤怒,或許是擔心許航,我只想將許航和宋燦徹底拆散。
人人都以爲我是拿錢砸愛的劊子手,殊不知,我只是不想許航重蹈我的覆轍。
……
袁朗認真地看着我,眼神深邃。
「當初我就提醒過你,不是每一個掉入深淵的人,都需要你來挽救的。」
袁朗的話將我拉回過往的回憶,有些畫面已經模糊了,但是我彷彿記得,他真的有說着這句話。
「你不會當時就猜到了吧?」
我震驚,沒想到他纔是唯一看穿我的那個人。
「猜到了又怎麼樣,你不還是傻乎乎地做了嗎?」
袁朗煎着蛋,臉上又恢復了以往的紈絝。
「別以爲我不會嘲笑你,等你的離婚證一曬出來,老子第一時間給你點贊。」
我:「……」
5
果然,不能對袁朗這個傢伙期待太高,他還是那個天天等着我出醜的混世魔王,一直沒變。
「謝謝你的早餐,我要上班去了。」
提起自己的包,我打算離開了。
身後響起袁朗的聲音:「等一下。」
還沒來得及回頭,他就從身後箍住了我,我大力掙扎,在袁朗面前卻完全不起作用。
昨天晚上已經被他給抱了,今天更是再一次親密接觸,而我根本不知道袁朗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只知道,他身上的氣味……不難聞。
「有事?」
我心裏升騰起一抹不好的預感,這傢伙是不是又要使壞了。
果然,下一秒。
「突然發現你好軟……昨晚抱着你,我感覺就像是抱着一團棉花一樣……」
他的眸子有些深邃的淺色,盯着我的臉都有些發燙了。
「唐蔓,知道嗎,昨晚你讓我上天了。」
這還是我認識的那個袁朗嗎,說的都是些什麼虎狼之詞啊!
該死的,這傢伙是被奪舍了吧。
「神經病!」
趁着袁朗不備,我狠狠地錘了他的頭。
狼狽地離開後,我開着車子回了公司,一進辦公室的門,我竟看見了許航坐在沙發上。
「你昨天不在家。」
他直接說了結論,一派質問的語氣。
哼,說得好像他在家一樣!
我根本懶得理他。
「我給你打了半晚的電話,你一直關機。」眼見我沒有回應,許航似乎有些動氣了。
「我手機沒電了。」
我放下了外套和皮包,眼神懶懶地掃了他一眼,隨即收回視線。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我並未有想要回答的慾望,自己陪着舊愛飛越千里,竟然還有臉來質問我爲什麼徹夜未歸?
許航,你似乎也太自以爲是了吧!
「唐蔓,你欠我一個解釋。」
許航依舊不依不饒,他這樣的理直氣壯,也徹底惹惱了我。
我嗤笑着,把宋燦的朋友圈翻了出來,直接將屏幕懟向許航:「許航,你擺清位置,到底誰欠誰的解釋啊?」
看清了圖片,許航噤聲了。
再次開口後,他的態度明顯變了。
「我們只是偶遇,我是真的去廣州辦事,昨天剛好是她生日,就坐下來聊了幾句。」
許航的態度心虛地狠,叫我愈發的瞧不起。
其實,他如果敢站在我的面前,光明正大說出自己心底的渴望,我倒還覺得他是個爺們兒。
甚至於,許航都可以大聲宣泄自己多年的「委屈」,跟我撕破臉皮,據理力爭。
雖然,我也不可能讓他全身而退,但至少,也能留下一點好念想。
說到底,宋燦勢利,許航懦弱,這倆才真是天生一對。
「宋燦迷信的很,從不過陰曆生日。」
我記得宋燦不止一次說過,她家鄉的親戚總拿她的生辰開玩笑,說她生的時辰不好,姻緣淺薄,一輩子見不得光。
以前我不信,現在看來,確實蠻準的。
「唐蔓,我沒做對不起你的事,再說,你以前不是這樣的。」
似乎是很少被我直白的嘲諷,許航的臉色越發難看。
沒錯,我承認我變了。
我終於看清了,有些人遇劫,那是他命中註定,他活該的。
我以前給過機會,現在額度用光了,他可以下場了。
「你走吧,我還要工作呢。」
我打開文件夾,算是下了逐客令。
許航看了我半天,最後還是靜默地離開了。
他走後,我掃了一眼宋燦的朋友圈,截圖,然後設爲星標。
不知道會不會真的要對薄公堂,但我必須儘可能的保留證據。
科學表明,其實女性的智商更優於男性。
當一個曾經有親密關係的女人不愛你時,她絕對會是你最難纏的對手。
6
和許航冷戰了足足半個月。
半個月後,偌大的會場,已經空無幾人。
許航站在我的面前,攔住了我的去路,他的眼神極其複雜,而我卻沒有半點動容。
就在半小時之前,我搶了他努力了半年的項目,代表的,還是另外一家憑空冒出來的公司。
許航本是信心滿滿,卻在看到我接到中標書的那剎那,表情管理全面崩盤。
老實講,因爲已經提前知曉了許航的底牌,所以這次我贏得確實不光明磊落。
不過,有些事情,必須算個清楚。
「你是故意的。」
許航永遠如此,只要他心裏下了決定,絕對不會再聽你的任何解釋。
「沒錯。」我點頭微笑,神情優雅。
「當初讓我關注這個的人是你,你知道我做了多少努力,你明明都知道的……」
許航的語氣裏有憤怒,有疑惑,還有難以置信。
但是我並不想作何回答,以前的我,會在乎他的感受,會暗地裏爲他的在意保駕護航。
可那只是以前。
「你也說了,是我你才知道這個項目的。」
換言之,既然我能給你,那也就能奪回來。
「唐蔓,我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這是第一次,我看到了許航眼中的迷惑,是那種發自肺腑的驚慌。
「許航,你錯了,是你和我,從來沒有我們。」
頓了頓,我勾脣善解人意道:「如果你想要安慰,我覺得你找錯人了。」
這事兒,宋燦絕對擅長。
「唐蔓,是因爲燦燦嗎,你真的誤會了……」
我心底僅有的一絲漣漪,因爲這句燦燦蕩然無存。
「你想多了。」
下一秒,我的手肘一歪,毫不留情的懟開面前的許航,大步向門外走去。
……
地下停車場裏,燈火通明。
我坐在袁朗的邁巴赫裏,忽然有了想要吸菸的衝動。
「雖然你幫我賺了一大筆,但是也不可以在我的絕版車裏抽菸。」
袁朗很不紳士的搶過我手中的煙盒,塞進了扶手箱。
「爲什麼這次這麼好心啊,難道是想報答我那晚的深情相擁?」
他狹長的眸子幽幽地探過來,我卻只捨得回他一記白眼:「工程奠基後,我要你純利潤的一半。」
他側目,靜靜地看着我。
我以爲他心裏生了不滿,於是拍了拍他的肩,想要安撫他的情緒,畢竟這就只是個開始,其實我代表的那家公司,別是旁人的,而是袁朗的。
他早就不喜歡家中的事業,偷偷地在外邊立了門戶。
只不過之前從事的都是和家族產業背道而馳的高新科技,於是知道的人並不多。
有一說一,雖然性子上不對付,可袁朗做生意還有兩把刷子。
要是找別人做我的媒介和載體,目標太大,很容易引起許航的戒備。
所以,不得不說,袁朗是最好的選擇。
只因他是我的死對頭,所有人都知道我倆不對付。
「袁總,很快你就明白,這錢你花得簡直不要太值,因爲我……」
我的話纔剛開口,他卻打斷了我。
「不必解釋,你要多少,我都應你。」
我:「……」
他不是應該跟我斤斤計較。
怎麼這麼大方?
7
沒有離開袁朗異常,因爲事情進展的順利,我的心情難得舒暢。
做好睡前保養後,我決定睡個安穩覺,許航並不在家,而我也沒有驚詫,他剛受了刺激,不想見我也是常事。
其實自從動了離婚的念頭,我便告訴自己不要再以丈夫的身份來要求許航的行爲。
反正,他也做不到,我也犯不着。
臨近午夜,電話鈴忽然響起了,是我給許航設置的專屬鈴音,一瞬間就將我從睡夢中驚醒。
想當初,他纔開始自立門戶,酒量也沒練出來,經常會在應酬之後喝的酩酊大醉。
那時候的我簡直隨叫隨到,即使他喝得爛醉如泥,我也從未抱怨過一句。
可我的用心,卻始終沒有換回同等的回報。
看來,有些習慣還需要更多的時間,才能抹平。
「喂,是蔓蔓嗎?」
我接了電話,卻是一道怯怯的女聲。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打擾你的,但是阿航他喝醉了……我讓他回家,他偏不肯,你來接他一下,好嗎?」
不得不承認,宋燦真是我見過最牛逼的人了。
如此揣着明白裝糊塗,我真是一輩子都學不會。
當然了,我也不屑。
「好啊,把地址發來吧。」說完,我秒掛。
也好,我正缺離婚的藉口,宋燦送上門來了。
手機很快響了,並非什麼飯店的地址,而是住家。
哼,這是明晃晃的挑釁嗎?
我從牀上起了身,不緊不慢的畫好了妝。
許航,今天就讓你感受一下什麼叫當面社死。
……
當門打開的時候,我看到宋燦久別的那張臉。
憑心而論,她長得絕對算是直男斬了。
黑長直,白瘦幼,簡直卡在了男人所有的征服慾念之上。
可惜,她裏子太爛,也就能騙騙許航這種單細胞生物吧。
「許航。」
我直接踩了進去,根本懶得理身後的宋燦。
她一臉的委屈,拉着我非要解釋,六年了,她的演技似乎毫無長進,故意把話說地委屈又曖昧,只可惜我根本聽不進去。
浴室那裏傳來了一陣醉言,宋燦急忙鬆開了我的手。
我跟着她走進去,看到倒在地上的許航。
要說之前我只是認清了他不愛我的事,那此刻則是徹底的厭惡。
絆倒在地上的許航,衣衫不整,意識模糊,嘴角似乎還有些殘餘的嘔吐物。
宋燦貼心的幫他擦拭,我卻只是下意識的掩鼻。
「燦燦,燦燦……」
他猩紅的眼半睜半閉,整個人哪有平日裏的風采?
所謂許航,也不過是經過曾經的我刻意美化的產物,其實,他就跟世間上其他男人沒什麼兩樣。
「我在,我在。」
宋燦也馬上落下了委屈的淚。
看他倆這一齣兒,正彷彿落難鴛鴦一般。
我鎮定自若的打開了手機,將這一段錄製下來。
宋燦也沒想到,我會是這般騷操作。
「唐蔓,你背叛了許航,怎麼還有心思在這兒看熱鬧呢!」
知道有攝像頭在,她立刻聰明的換了臺本。
我卻早就料到,並且對此嗤之以鼻:「首先,這個地方是你讓我來的,其次,回收垃圾這事兒,我可沒興趣。」
抽出早就準備好的文件袋,扔到了許航的腳下。
宋燦雖還抱着許航的身子,可目光卻早就被文件袋上的「離婚協議書」幾個字吸引了去。
「宋燦,這二手貨就辛苦你回收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再也沒有看過許航和宋燦一眼。
8
許航的酒,醒得遠比我想象得更快。
第二天,等我睡醒後才發現,我的電話都要被他打爆了。
可我只是回覆了他短短的幾句,就將他的號碼徹底拉黑。
或許是他真的慌了,很快我便接到了更多的電話,分別來自他的父母,還有我的家人。
憑心而論,公婆都是好人,話說得也很中肯,他們沒有苛責我,更多的是抱歉和遺憾。
「其實,一開始,我和你爸爸都有高攀的感覺。」婆婆的話裏沒有諷刺,只有惋惜。
我安慰了老人家,並且表示夫妻緣盡,可我依舊還會是一個關心他們的晚輩。
午後,我媽則是直接殺到了公司。
她一開口,我就笑了。
「當初我就說你過那小子不行,你挑的男人哪有我挑的靠譜!」
我媽年輕時候也是個叱吒商界的女強人,這麼多年來說話做事一直都是風風火火的。
「好了,媽,別餵我狗糧了。」
我笑着揶揄,不過也很慶幸父母看得開。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啊?」
「嗯,還是想和平解決,畢竟,我可不想影響公司的股價啊。」
看着我一臉坦然,我媽微微皺起了眉,我知道,即使我表現得再平靜,父母心中的擔憂始終都會在。
「既然不在一起了,就回家來吧,你爸都想你了,你啊,就是太要強了,記住啊,下一次再選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
我點頭,收下母親的忠告。
……
接下來。
許航這次是真的用了心,找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說客。
只可惜,他低估了我的決心,也高估了自己在我心中的份量。
就在我又一次接到勸和的電話後,我把許航從黑名單裏放了出來。
我平靜的定了時間和地點,答應與他當面一談,幾天不見,許航瘦了很多,他的棱角本就分明,此時更顯蕭索深刻。
那雙我曾經癡迷的眼中,我第一次看到了我曾經渴望的那麼顏色。
只是,我再也不需要了。
我平靜的講述了當年的事,關於我和宋燦,關於我和他,事無鉅細,毫無遺漏。
許航的雙眸本就帶着期盼,在聽到我的話後,悔意更濃。
連着那三百萬的真相,我都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對不起,我,我真的不知道……」
許航的眼上泛起痛苦的表情,甚至比當年失去宋燦,有過之而無不及。
我點頭,並未責怪:「其實,我說這些出來,只是想爲我們倆留個乾乾淨淨的結局。」
眼前的男人早沒了曾經的鎮定,只會迷茫地看着我。
「許航,我要放你自由,更要放我自己。」
話都說了個清楚,許航也終於明白了一個道理。
此時此刻,他,應該是真的失去我了。
9
一個晴朗的週一,他和我在律師樓簽了字。
面對我提出的一切要求,他連看都沒看,就點了頭。
「唐蔓,其實我真的想跟你說一句話……」
走出民政局,許航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卻沒有留情,生硬地打斷了他最後的一絲情愫:「謝謝,但我不需要了。」
我大步離開,再也沒有回頭看。
望着手中的離婚證,我來了興致,以天空爲背景,在朋友圈曬了一張圖。
「呦,這麼迫不及待啊!」
袁朗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這傢伙,不會一直蹲在這兒吧?
真是的,沒見過他這麼無聊的人。
難道看我的笑話,真有這麼爽不成?
「我發了朋友圈了,你現在可以去點讚了。」
沒有聽到想象中的嘲笑,身子卻在下一秒被人緊緊抱起。
「啊……」
袁朗把我高高舉起。
忽如其來的失重感嚇了我一跳,我連忙驚呼着,讓他停下來。
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無賴的收緊了手,甚至還轉起了圈。
「老子等這一刻,等了五年,今兒不轉暈你,絕不放手。」
「……」
他這是什麼意思?
和許航離婚後,我開始靜下心來重新審視袁朗,他真的越來越奇怪了。
……
一個月後。
離婚之後,我和袁朗的聯繫並沒有斷開,反倒聯繫得更加緊密了。
通過這段時間的合作,我開始重新審視他這個人,雖說對他完全改觀有點假,但是讓我繼續跟他做生意,我屬實還是很願意的。
「你不是說去看新項目嗎,怎麼來這兒了?」
今天本是週末,他卻約了我,說是去看一個很好的項目。
望着眼前本市風景最好的樓段,我開始質疑起他此行的目的。
這裏早就開發完了,我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麼能讓我們分一杯羹的地方。
「跟我來就是了。」
我半信半疑,跟他上了樓。
其實這裏我早就注意到了,但是卻不是因爲工作的關係,這套裏邊有個320平方的單位,戶型極其符合我的心意。
其實我和許航住的地方也不錯,但是畢竟離婚了,我確實不想繼續住在那裏兒了。
打從決定離婚開始,我便有意無意地開始注意房子的信息,也種草了一些地方。
尤其是這裏的那套大平層,簡直就是我的心頭好。
「到了,就是這兒了。」
袁朗走出了電梯,指着對面的大門,示意我這就是目的地了。
他按下了門鈴,裏邊的人很快就開了門,對方穿着工裝,看起來應該是房產中介的人。
「袁先生您好,歡迎您來看房。」
那人對着袁朗畢恭畢敬,我這才聽出了貓膩。
什麼嘛,大週末的居然讓我來陪他辦私事?
這傢伙,是不是太不拿我當回事兒了!
可是當着外人的面兒,我也不好發作,只得硬着頭皮走了進去,不進不知道,一進嚇一跳。
這裏竟然就是我在網上看到的,那個唯一在售的320大平層!
我迫不及待地開口,詢問起房屋中介,對方雖有些疑惑,還是給了我肯定的答覆,他興致勃勃地同袁朗介紹着房子,我卻在一旁乾着急。
這個死男人,真是我的冤家!
這房子明明是我看中的,怎麼他忽然冒出來要插一腳啊!
心裏着急的我只得沒風度的打斷了他們對話,表示了對房子的濃厚興趣,甚至一副當場就要拍板的架勢。
中介也有點爲難了,他搞不懂我們之間的關係,一頓撓頭。
袁朗笑了,十分欠揍:「你爭不過我的,這房子,我今天勢在必得。」
「……」
這貨根本就是故意的!
心裏再有不甘,可在現實面前,我只能低頭。
確實,袁朗的實力遠超過我。
數額不小的房款,至少目前的我還是望塵莫及。
「感謝袁先生,房主正在來的路上,下午就能去房管局辦手續了。」
中介走後,屋子裏只有得意洋洋的袁朗,還有一個氣炸了的我。
「心裏是不是在罵我王八蛋?」
我坐在沙發上,扭過頭不想理他。
袁朗笑了:「別生氣了,我有東西送你……」
他拉過我的手,將一個不規則的條狀物塞了進來。
我疑惑不已,忽然愣住了,這不是別的而是這套房子的鑰匙。
「你,什麼意思?」袁朗的騷操作,一下子把我弄懵了。
「送你啊,你不是喜歡這兒嗎?查看共同加密文件的時候,我掃過你瀏覽的信息,你最喜歡看對面的夜航船了,不是嗎?」
「袁朗,你當這是樂高模型呢?」
這可是套價值不菲的房子啊,說送就送了啊?
袁朗一眼便看出了心底的疑惑,給了我一個無限浪漫的解釋:「你的童年男神道明寺說過,送喜歡的女孩子禮物,不需要理由。」
他緊緊地扣住了我的手,似乎在幫我一起確認,它是屬於我的存在。
「拿着……你男神的話,不許不聽。」
10
那座房子,我到底沒退回去。
但是我留了話給袁朗,錢我就當是我借的,遲早還他。
自那天后,不僅僅是公事,袁朗和我羈絆那是越來越深。
我的週末,幾乎成了袁朗的專屬名次。
我愛玩的。
我沒玩過的。
他都會帶我去。
連着好幾次,我們遇到了相熟的人,他們看我們的眼神,那叫一個曖昧啊。
其實,只有我們自己清楚,時至今日,我們真的什麼都沒做。
可是,不得不承認,我開始想他了。
想他那些起奇奇怪怪的行爲背後,到底藏着什麼鬼迷心竅的祕密。
中秋已到,正巧也趕上了是袁老爺子的生辰。
袁朗早早的把禮服送來,叮囑我必須出席,坐上了他的車子,我才發現,他竟然穿得和我異常的般配。
這呼之欲出的曖昧,叫我的心裏莫名一陣悸動。
宴會上,有好事兒的長輩開始拿我倆打趣,甚至還開始追問我爲什麼那麼討厭袁朗的原因。
「他小時候太淘氣了,不是揪我辮子,就是偷我的零食。」
我也沒客氣,直接把他小時候乾的奇葩事兒,都說了出來。
「後來,他越長大越奇葩,竟然還學會跟蹤人了……」
我詳細講述了高中的時候,我在去上游泳課的路上,發現了裝作客人偷瞄跟蹤的他。
「小小年紀就那麼色,我不討厭他,還留着他啊。」
我理直氣壯得說了緣由,引得長輩們鬨堂大笑。
「他是不是小色鬼我可不知道,但是他緊張誰,我們可都看得清楚哦。」
一語驚醒夢中人,我似乎也明白了什麼。
哪有那麼多沒來由的敵對,何況袁朗並非是個小家子氣的人啊。
難道,他對我……
不敢確認心裏的想法,我整個人都有點懵了。
……
宴會之後,袁朗說要帶我去個地方。
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知道今晚一定有事要發生。
夜風中的車子開得其實並不快,我的心跳卻在瘋狂加速。
「看看這是哪兒?」
車子開到了我曾經的母校。
似乎袁朗已經提前打好了招呼,開着車子帶着我一路進了校園,簡單的繞着半圈兒後,他把車子停在了一個鞦韆的旁邊。
「下來玩玩?」
他打開車門,示意我下車。
那個鞦韆我很熟,因爲以前經常和閨蜜坐在上邊,在這兒一邊喫雪糕,一邊聊天。
我的屁股不由自主的壓了上去,他也在後邊幫我輕輕的推着。
「我纔不是小色鬼呢。」他在的身後,開口便是一句否定。
「嗯。」
如今我的「高度」完全掌握在他的手裏,我也不敢隨便否定。
「那天是你在這兒擔心,說想去學游泳……又聽說有的游泳教練會趁機佔你便宜摸大腿,我才偷偷跟過去的。」
「還有,小時候拽你辮子是我幼稚,因爲只有這樣,你纔會見我一次,就罵我一遍。」
「至於搶你喫的,還不是因爲你懶得跟我好好說話,我才能通過這種方式瞭解你的喜好,才知道聖誕節送你什麼禮物。」
在我們的學校,一直有聖誕節送禮物的小環節。
校方要求我們都匿名,送一份不超過一百元的小禮品,給自己最佩服的那個同學。
有的人人緣好,但是收的也很少是自己最喜歡的。
有的人更慘,不僅收不到,還有被嘲笑。
但是我超級幸運的,每年都能收到至少一份,特別合心意的禮物。
沒想到,竟然是我罵了快二十年的人,給了我最初的感動和浪漫。
「那天在游泳館外,我其實是想表白的,我想跟你說說,其實我也能教你游泳,還保證絕對不會摸你大腿。」
袁朗委屈地在我的身後嘟囔着,引得我笑聲連連,他緩緩地拉住了鞦韆的鐵鏈,讓我好好地落了地。
直到此刻,後知後覺的我終於明白了。
其實,袁朗他從年少就喜歡上了我。
只是那時他太小了,不懂男女節奏,不會抓時機表白而已。
「我信你,不過,有句話我不太同意。」
我從鞦韆上站了起來,立在他的面前。
「其實,要是你摸我的大腿,我也蠻願意的。」
在他的耳邊留下那一句勾引至極的曖昧後,我瘋狂的逃跑了。
身後的男人後知後覺,大步追了過來。
「唐蔓,別讓老子追到你,追到你,你今晚就廢了!」
11
許航的再次出現,其實我真的是始料未及。
他已沒了記憶中的風貌,整個頹廢極了,他猩紅着雙眼,一副不說話就要死在這兒的無賴架勢。
我不屑他的威脅,只覺得他可笑至極。
當初放不下宋燦的人是他,現在又玩什麼「迷途知返」,真是叫人費解。
「唐蔓,我不能沒有你,求求你,我們和好吧!」
沒等我開口,他開始滔滔不絕給我講述自己離開後的事。
其實不用他說,我也清楚一些,當初很多照拂他的人,在得知我們分道揚鑣以後,漸漸的開始生出了間隙。
他的生意確實是受到一些影響,應該還不至於讓他焦慮成這副模樣。
莫非,是宋燦……
但讓我詫異的是,他似乎跟宋燦沒有什麼聯絡了。
「她就是苦受的太多了,心裏有別扭而已,其實從她回來後,我們真的沒有什麼過激的行爲,她已經放下了,你不要介懷。」
我冷眼看着許航,時至今日,他依舊是個被宋燦玩弄於鼓掌之中的蠢貨。
那一刻,我心底升起了一絲小小的邪惡,我翻出了聊天記錄,拿給了許航看。
在宋燦出國後,許航依舊默默地幫她照顧家人。
甚至在三年前,宋燦母親的葬禮,都是許航幫忙張羅的。
宋燦保留了一切的記錄,一一傳給了我。
只是,那時候我愛得深,太會自欺欺人罷了,我手裏握着的證據,遠比許航想象要多得多。
我被自己騙,他被宋燦騙,只不過我及時清醒,他卻始終愚蠢至極。
「你拿公司的錢去幫你的白月光盡孝,我沒讓你淨身出戶,喫上官司,已經很給你面子了。」
許航的三觀被遲來的真相擊碎,他整個人都癱了。
「許航,我做這些,無非是不想留個有案底的前夫,除此之外,你真的對我一點意義都沒有。」
那夜之後,許航似乎再也沒有臉來找我。
沒過兩天,一個好事兒的共同舊友告訴我,許航轉了公司股份,準備去外地了。
當夜,我收到一封閱後即焚的電子郵件。
我知道,這出自許航的手。
因爲裏邊說了好多,他從未袒露的,但是與我相關的話題。
他說他其實愛上我了,只不過我們的開始是那樣的叫他難堪,他心裏從未有過安全感。
至於那天,叫宋燦的名字,也是自卑心作祟,想要試探我的反應。
「宋燦說了,得到了就不值得珍惜了,所以她會在我最愛的時候離開,讓我一輩子難以釋懷。」
「可是直到現在,我才發現……真的沒辦法釋懷的人,是我,但是那個對象早就變成了你。」
我讀完了最後一個字,那份郵件隨着系統bug在我的心裏,一同燃燒殆盡。
面對空白一片的屏幕,我並沒有遺憾。
只是,很想笑而已。
在感情裏,從來都沒有贏家,
除非,你夠自信,也夠堅定。
可惜許航不是,曾經的我也不是。
但是好在,現在愛我的那個男人——袁朗,他是。
12
雖說是從小到大認識的,不過當袁朗真的提出要同我結婚的事,還是遭到了家裏人的反對。
袁朗的條件那麼好,配我一個「離婚少婦」屬實有些可惜,但是我的心始終堅定,並不會因爲暫時的難題臨陣脫逃。
本想着等他們的心情緩和點,我再親自上門去拜訪,沒想到,次日,袁朗竟然大包小包的到了我的新家。
「我擺平家裏人了,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沒羞沒臊的未婚夫婦了。」
他自然不過地換了拖鞋,打開冰箱給自己拿了水。
我滿臉疑惑,對他的話難以置信:「你確定你擺平了?」
他家老爺子什麼脾氣,我們是真的很清楚。
袁朗卻只是點頭,表情沒有任何的勉強和心虛。
「我告訴他們我對其他女人沒反應,除了你,要是他們實在不介意,我也可以找個男人試試看……」
「……」
袁大少爺啊,你可真是個神人!
我欽佩的大拇指才豎起來,就被袁朗一把拉到了懷裏。
「未來的袁太太,我今天正式通知你,從今以後,請你努力工作,好好賺錢,因爲我決定軟飯硬喫,賴你到底了。」
明明我現在喫的,用的,睡的都是他買的,可他卻甘心伏低做小,屈居幕後。
不得不說,一本正經地模樣,真是太性感了。
我笑了,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看你牙口不好的份上,這軟飯,就賞你了」
下一秒,我被激動不已的袁朗猛地抱高,轉圈。
這一刻,我在幸福中眩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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