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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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紅黑交雜的髮繩串著十顆獸齒,掛在胸前,隨著主人身軀起伏,不時發出清響。大手揩去前額的薄汗,抬眼望了望天空中太陽的位置,青年偏頭估算了一下時間,而後扯動手裡的韁繩,夾緊馬肚。

  座下玄騅人立而起後,達達的蹄聲和獸齒相擊的叮咚聲越發頻繁,烏黑的鬃毛混著主人的長髮,在暖陽的籠罩下猶如綢緞,迎風飛揚,到最後青年似是駕馭一朵黑雲,絕塵而去。

  再次翻越一座小丘,青年抵達一片曠野,本該一望無際的平原此時紮滿各色帳篷,數百名遊牧民族穿梭其中,帳前均有侍衛把守,須經許可方能進入。也有許多商人直接在帳外的草地鋪了一層毛毯,擺上多不勝數的商品,高聲叫賣。斜對面的土丘上,成群的牲畜被牧人趕至此處,數量破千,羊咩、牛哞、馬嘶頓時充斥整個平原,熱鬧非凡。

  青年下馬後,帶著馬熟練地鑽進市集裡頭,左繞右轉好半晌後,立定在一頂青色帳篷前,帳篷外面沒人看守,頂處插著一支繪著群狼剿虎的旗幟。他把韁繩繫於一根拴馬柱上,順手撓撓愛馬的耳朵,再自馬兒的臀上卸下一個大箱子,輕鬆地扛上肩,然後撩起門簾,單獨入帳。

  早在青年來到帳外時,就隱約聞到一股香氣,進入後味道更為濃烈。帳內空間不過三、四丈見方,但昏暗的燈火讓他無法瞧全內部裝潢,只見中央放著一張圓桌,兩只矮凳相對,桌上外型雅致的香爐飄出好聞的薰香,令聞者舒暢,放鬆身心。

  這時,帳篷暗處走出一名女子,娉婷如蝶,彷彿下一步就要翩然起舞,她挑了一只矮凳就位,抬手向青年道:「坐。」

  青年坐上另一只矮凳後,又聞到另一股氣味,不同於薰香的安神,這股香味有些惑人,大眼暗暗搜尋四下,等視線對上一雙含笑的明眸時,才知那股香氣就是來自對面的女子。青年登時臉頰燥熱,甩甩頭定了定心神,此舉卻逗得女子發笑,隔了一層面紗,猶見紗後上揚的嘴角。

  「咳!」一聲乾咳掩飾緊張的心情,青年將攜入的木箱放在桌上,推至女子面前,示意她打開。

  啟開的蓋子擋住女子的臉龐,看不見她的表情,當木箱被重新蓋上時,美眸添上幾分陰鷙。

  「你是……」女子問道。

  「桓古尋。」青年神色得意,復道:「我是頡蘇之子,桓古尋。」

  一聽到青年的來歷,女子瞭然,讚道:「怪不得、怪不得,也只有頡蘇的兒子有這個膽量跟能力,連榆塞盜團的普烏也殺得。」

  桓古尋回道:「我追蹤他們的行跡好多天了,途中偷偷殺了他們幾個人,驚得那群強盜睡都睡不好,連夜奔逃,好不容易才在飲渝驛給我逮著。」

  女子復又問道:「那老大的頭顱呢?路上掉了?」聲調暗含幸災樂禍。

  「在場還有一個漢人,年歲跟我差不多,他左手一抹……」桓古尋伸手在女子的頸前虛畫一筆,續道:「賊老大的腦袋就被斬下啦,唔……他使得兵刃挺有趣的。」語畢再仔細回想,而後下巴重重一點,低喃重複:「真的很有趣,感覺摘他的腦袋只比摘莓果難上一點。」

  「你!」聞言,女子冷笑:「好!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說罷起身離座,走到燈火微弱的角落,翻箱倒櫃了一陣,回座時,五指捲曲。

  「這是你要的東西,拿去。」纖手遞來,桓古尋掩不住欣喜地要接,她卻手一收,道:「榆塞盜團搶遍關內外,人人皆拿他們沒法子,人多馬壯不說,行搶後又立即遁入大草原,漢人的官府幾次想捉拿,不是兵敗收場,便是難覓其跡。」女子盯著手裡的物事,後道:「小朋友,你很不錯,不只找著了盜團,還宰掉不少人,既然有這才調,那你合該知道……」她驀地壓低聲:「你惹上甚麼人。」

  桓古尋處變不驚,從容地道:「父親死後只要我做一件事,就是­獲得你們的認可,取回他托你們保管的東西。芸夫人,青甲狼騎的威猛傳遍大草原,光是想引起你們的注意就得費上一番工夫,我認為這是最好的辦法。」說至半處,澄淨的眼瞳漸亮,清朗的嗓音略昂:「不然,芸夫人替我向骨篤特道個歉,畢竟我絕了他不少財路。」

  說完,芸夫人眉聚秋霜,怒視前人;桓古尋的表情看似平靜無波,但手已移到左腰的刀柄,屏氣凝神。

  氣氛劍拔弩張。

  「呼!」帳簾突然抖動,闖進一人,來者沒有理會帳裡的情況,而是側耳傾聽布簾另一邊的動靜,好一會兒才轉過頭來,看向內中的一男一女,一人相貌平和,卻暗藏凜然的氣勢,另一名女子則是輕紗覆面,只露出一對妙目。

  來人也注意到桓古尋按在刀柄上的手,以及帳中尚未褪去的殺意,卻只輕聲陪笑:「真抱歉,小弟不是有意打擾二位的。」語調逐字分明,加上他線條柔和的五官,是個漢人。不待回應,他旋又掀簾而出,來去如風。

  照面不過短短一語,桓古尋已然認出他的相貌,遂對芸夫人匆匆說了一句:「我走啦!箱子不用還給我了。」忽地出手如電,扣上芸夫人的脈門,掐得她悶哼一聲,手指才微微鬆開,便被奪去手中的物品,瞧人飛身出帳。

*****

  太陽逐漸高升,耀眼的日光刺得人幾乎睜不開眼睛,仍舊阻止不了市集的熱絡。

  穿著風格迥異的眾多民族中,一個漢人夾在其中也不突兀,白皙的皮膚被陽光曬得通紅,深藍色的半臂衣衫長過膝頭,襯得本就修長的身形更加高挑完美,內穿紫色華服,金色的花鳥紋點綴其上,下裳是件白色長褲,末端塞進墨黑長靴中。雖是一襲騎裝,但俊美年少的容顏難掩其低調卻奢華的貴雅,儼然一副濁世佳公子的模樣。

  左手的韁繩拴著一匹肥壯的棕馬,少年公子半瞇著長而深邃的雙眼,淡紅色的唇瓣噙著笑意,心情愉悅地左顧右盼,對這充滿異國風情的市集非常感興趣,他行至一攤小販前,揀起一盞羊角製成的酒杯,愛不釋手地把玩。

  忽聞前方吵雜不已,翹首望去,就見眾人圍成一圈,不斷鼓掌叫好,顯是在觀看甚麼。

  按耐不住好奇心,貴公子放下酒杯,上前擠進人群,憑藉著出眾的身高,輕易地看見數十名女子站在正中央,長袖舞衣黛青艷麗,腳踩緋紅皮靴,左手叉腰,擎高的右腕縛著一條綵帶,腰際亦綁著數條加以綴飾,每人分立於一顆黃色圓球上。

  正自驚奇,「咚!」一旁的樂師拍出第一下鼓聲,舞者的左手應聲舉起,與右手並列,宛若待綻的花蕾,姿態曼妙優美。

  「咿!」再一聲尖銳的拉弦,她們的右手齊齊擺在平坦柔嫩的小腹,彷若花苞漸展,嬌豔得令人期待。

  短暫的停頓過後,樂師們或擊鼓,或拉弦,舞者踩著小巧的步伐,緩慢旋身,柔軟的筋骨應鼓和弦,在半空中搖曳圜轉,而後節奏益發輕快明朗,圍觀觀眾的情緒跟著高漲,歡呼讚嘆不絕於耳,大大鼓勵舞者的自信,但見她們的舞步越來越快,猶如高升的竹蜻蜓奔騰起來,輕柔的綵帶隨之快速舞動,繞了千匝萬周,地面好像颳起了數十團彩色旋風,讓外來的漢族公子瞧得興味盎然,生怕一眨眼,便錯過這炫目動人的精采表演!

  「小偷!」竟是漢語。

  少年公子愕然側首,就見外型粗獷的男子臥於擔架上,後頭有人以麻繩拉著擔架拖曳,左右兩邊各有一人同行。

  聞言,三人也轉向那名粗獷大漢,大漢戟指再喊:「兀那小賊,還不快把我的畫卷還來!」

  順著祝延天手指的方向看去,江育東僅見人來人往,不明祝延天所指何物,問道:「師叔,你說甚麼啊?」「小偷!那個在飲渝驛偷我畫卷的店小二,我剛才見到他了!怎地轉眼就不見了?」半躺在擔架上的祝延天探頭探腦,甚是懊惱。

  陳融一聽,立即斥道:「延天!他是咱們的救命恩人,怎可如此無理?」祝延天正欲還嘴,卻被樂雨鄉打岔:「他在哪裡?我沒瞧見啊!」

  江育東道:「恩公定是行善不欲人知,是以避開,不願與我們照面。」「甚麼行善不欲人知,我看是心虛,不敢現身罷了……」祝延天話間盡是不滿,然陳融一計眼刀射過來,趕忙將剩餘的話嚥進肚裡。

  看師弟總算閉嘴,陳融又吩咐:「恩公肯定還在此處,分散開來找尋吧!」江樂二人點頭應諾,祝延天也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拖著走,口中兀自小聲嘟囔。

  他是趁路人行經自身與祝延天之間時,閃入帳篷,甩開丹江派四人的。那些人是不能見也不願見的,反正本就不是為救人而刺殺盜首,何必接受道謝甚或報恩?後來他自帳篷出來,重新混入人群中,年少的公子左手探入衣襟,揣緊了懷中的畫卷,念及祝延天那聲小偷,心底湧上一絲不平,黯然低吟:「子夜雕甍焮,辰時影壁傾。綾綢淪鬧市,鬱竊慰思情。」語氣蒼涼悽苦,落漠令人鼻酸。一抬頭,見樂雨鄉正往這邊尋來,又再吁氣,二度躲進群眾中。

  確定丹江派的人不在左近,他才放下心來,暗道:「好險。」後聞嘶鳴雜沓,看看四周,原來是馬販趕著近百頭馬匹走過,馬兒體型高矮不一,卻個個壯碩強健,毛色不盡相同,但均是鮮亮滑順。

  公子摩娑身旁馬匹的毛髮,垂頭思索:「這匹馬是從榆塞盜團那兒搶來逃跑的,烙著盜團的印記,還是換匹新的妥當些。」後又擔心:「不過直接賣給馬販,他收不收呢?」

  「要買馬的話,我幫你介紹吧!」一隻大手倏爾拍上肩膀,高了大半個頭的青年赫然出現,身邊還牽了一隻玄黑神駿。

  此人正是桓古尋,他咧出燦爛的笑容:「果然是你,一瞬削掉那個賊頭的腦袋,換作是我也沒這個本領。」

  比起青年的長相,更令他訝異的是語言,那名貴公子又驚又喜:「你會說漢語,出關這麼久,終於有人會說我聽得懂的話了!」

  桓古尋失笑:「你突厥語都不會,一個人跑到這兒來做甚麼?」不等對方回答,他下巴輕抬,意指人旁的棕馬,道:「不想惹麻煩的話,最好賣了牠。」

  「小弟正有此意,但馬販肯收嗎?」錦衣華服的貴公子頗為煩惱,指著馬匹大腿上的烙印。桓古尋張開雙臂,哂道:「這裡可是連人頭也收的雁鞍集,只要多付些錢,沒有辦不到的事。」少年公子掂了掂腰側錢袋,喜道:「不成問題,走吧!」

  於是桓古尋領著初來的漢人穿行馬群,侃侃而談:「我們突厥人以養馬出名,馬兒不僅是個人財產,更是國力的象徵。突厥馬生得粗壯結實,耐寒耐旱,不懼危險,勇猛無比。」他一邊說,一邊撫摸愛駒,順順牠頸背上的鬃毛,再道:「這馬尚混有大食馬的血統,為了牠啊,我跨越整個大草原兩次呢!」

  端詳該馬通體全黑,然背、臀布滿斑斑白點,四蹄踏雪,馬首狀似木楔,額上一彎月牙印子,要得此名種,跋山涉水都不足道,與馬販及育馬人的交涉才叫費神費力。但瞧圓睜的雙目赤紅,野性似未被完全馴服,少年公子不禁暗嘆:「物肖主人形,人跟馬都沒外表上這麼好惹。」

  兩人繼續瀏覽,此時,年輕公子的眼角餘光瞥到一抹金光,回首追尋,是一匹色呈淡金的駿馬,體型略高於桓古尋的愛馬,四肢頎長,走起路來輕靈優美、駿逸脫俗。

  桓古尋順著他的目光瞧去,說:「那是西域的名馬,叫做阿赫達什,可以日行千里,夜走八百。聽說漢朝曾經有個皇帝為得此馬,對當時西域的大宛國發動了兩次戰爭。可惜負重不佳,不適合作軍馬。」

  但年少的公子大喜過望:「又不是要行軍打仗,管牠負重佳不佳,我就要這匹!」接著解下阮囊,連同原本馬匹的韁繩交至桓古尋手中,道:「在這裡我語言不通,勞煩您啦!」

  在以一匹馬、三錠金子及桓古尋的斡旋下,終是順利購得阿赫達什馬,正要揚手招呼公子離開,卻見他已為新歡配上馬具,騎在上頭喜孜孜地等著,桓古尋亦被激起孩子心性,亦跨上馬背,道:「來賽一場,看這馬買得值不值!」

  那名公子正待發話,卻被打斷:「小賊!看你往哪兒跑!」又是漢語!

  不遠處的粗髯大漢喝道,聲音宏亮如鐘,響遍市集,集內人人登時停下手邊的工作,望向他及其所指的漢人公子。

  桓古尋一臉詫異,待要詢問,身側的同伴單手扶額,長嘆一聲:「唉,陰魂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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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門青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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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是大人的童話故事;江湖,是俠客揚名的所在;爭奪,是人類亙古不滅的本性 在虛構的江湖故事中,書寫一段充滿血與淚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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