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這兩年一直好想念長天數的健行,思念的起點是2019年那場為期14天的聖母峰基地營(EBC)之旅,然而直到7天前真的踏上了中央山脈南二段縱走之路,才開始認真思考起我想念長天數的健行,究竟是在想念什麼呢?畢竟在EBC之旅時,大概走到第六天我就開始恨不得能立刻下山卻求不得,在冰天雪地的高海拔山區感到痛苦極了。
體驗不同的健行文化
當然,在尼泊爾健行跟在台灣截然不同。在尼泊爾山區有著村莊以及專為健行者服務的山屋、茶屋與小餐廳,每天大約走5至6小時舒適好走的山徑就可抵達下榻的小屋,雖然住宿環境十分簡陋,但食物和茶水都可以隨時補給。每天到達小屋後還有大把的午後日光,可以在有暖爐的餐廳裡看書、發呆,或是與其他各國旅客閒聊。唯一需要克服的是海拔的高度適應,高山反應出現時總是令人痛苦,嚴重時可能有著生命危險。
而在台灣的長程縱走,相較之下就克難了一些。離開熱門登山路線後就是無人管理的山屋,除非請山岳協作,否則需要自己料理一日三餐。有的季節山屋水塔無水,還需要再行走一段時間往返水源地取水。睡袋和睡墊等禦寒工具也需要背負在身。而這看似是缺點卻也是優點,行走在台灣的山林裡,可以感受最原始安靜、不被打擾的時光。
用南二段來回味長程縱走
在努力喘氣上坡、翻越山頭時總忍不住想著自己何苦來爬山?認真輕量化之下背包只有7公斤重,我卻依然感覺自己像是一隻踽踽而行的烏龜。然而走了7天的烏龜也終於悟出了身為烏龜的道理,那便是只要一步挨著一步往前走,無論花費多長的時間都是在前進,終究能抵達終點。
選在平日又是連假之前的冷門時段出發,從第二天開始便一路都沒遇到任何人。我們在午後走到拉庫音溪畔,看著藍綠色的溪水波光粼粼。在即將抵達轆轆谷的山徑上聽見遠方水鹿被我們的步伐聲嚇到而發出叫聲,水鹿一家人在邊坡上跳躍,毛茸茸的屁股正好向著我們。翻山越嶺終於抵達大水窟,廣闊的草原使我們忍不住對著遠方的山唱歌,想像聲音要傳到對面的山頭,將身體和喉嚨好好地鬆下來,讓這個充滿液體的空腔成為空氣振動的容器。
當然也難忘夜晚的星星與清晨彎彎的紅色上弦月,天空好安靜。原來這就是我最想念長程健行的地方,安靜地走路,聽自己的呼吸聲,和身體、大自然甚至整個宇宙在一起。我想念長程行走日子的單純,不去思考除了今天以外的事,每天就是順著日程行走、進食與睡眠,把自己照顧好,好好吃、好好睡、好好走。為自己準備一切生活所需:飲水、食糧、拿出睡袋與睡墊、收好背包......
縱走與日常生活
我有沒有可能將日常生活甚至是我的人生過成一場長程縱走?百分百專注在今天的事情、把自己照顧好、對我以外的環境與人給予真心的觀照?有沒有可能活成我想念的那一場旅行,然後吸氣、吐氣,一步一步穩穩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