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攝工作的時間被分成幾份,稱作*『班』,當聽到『翻班』時,
很大的機會就是要天未亮就出門,一路拍到隔天看日出!
「拍到最後都像喪屍一樣,你要不要來體驗翻班的崩潰,哈哈。」
晚上8點,我走過熱烘烘的街道進到場景時,現場早已開拍5、6小時了,
我順著樓梯向上走,遠遠看見歐順站在角落。
「嘿你來啦,今晚你的位子在這。」一個五十公分見方的小小陰暗處。
沒有燈光的小房間裡,幾乎沒有轉身的餘地,
雜物疊到天花板、七八個人擠在裡頭,
歐順讓出她站的一角給我,自己又鑽到了更小的角落,勉強蹲坐著。
今晚拍攝的是音樂劇長片,男女主角所有的對白都是用歌唱出來的,蠻有趣的。
夜越來越深,空氣裡瀰漫著大家腎上腺素的氣味,
那是一種極其投入的狀態,我想就是所謂的進入「心流」了吧,
但就算只是在旁拍工作照,我到了凌晨兩點就已經呼吸沈重、眼皮快抬不起來,而身旁的一群人仍是不停的一顆、一顆鏡頭的拍著,不時還會有一些談笑聲,
但樓梯間、玄關旁,暗處香菸的橘紅火光一明一滅著,
螢幕映著的一個個臉龐沒有什麼表情,來回透氣的人變多了。
難以想像,這樣時間不固定的工作型態對於拍片人是常態,
半夜翻班拍到清晨,回去睡個幾小時,再繼續上工接著拍。
我恍神中想起了熬夜趕論文的感覺,
只是拍片是大家一起熬夜,孤獨感倒是少了一些。
「咱攏係做工的人啊!」忘記在哪個場合裡,聽見劇組人員彼此喊叫著。
要不是真的在現場待了幾次,
我還真的以為拍片就是鋼索、滑軌、攝影機;燈光、導演、高科技。
絕大部分沒有被提到的部分還是勞力,密集而長時的集體創作工業。
想到拍片人常講的一句話「拍片就是眾人成就一個畫面」,
在翻班那夜裡,專注的氣氛埋藏在熟睡睡的台北暗巷裡,
小房間一群黑衣人窩著,此時我深刻地咀嚼著這句話。
「浪漫嗎?」或許你會問我,慘忍的是,
聽到比較多是現實之下的不得不,以夢想及創作支撐著的燦爛夜空。
「Cut!吃宵夜囉!」緊繃而專注的氣氛頓時緩解下來,
大家活動了一下筋骨,下樓補充熱量與咖啡因。
「早期片場三寶是什麼你知道嗎?」我發現歐順眼睛幾乎要眯成一條線。
「香菸、咖啡、紅牛摧下去!」
我大口喀著宵夜、喝著紅牛,遠方的天空不知不覺矇矇亮,
雲層透著銀邊挺美的,而我的胃卻開始有點怪怪的...
圖/文 - 謝振允
編輯 - 歐順
#外行人看臭拍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