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迷於毒品、菸癮、酒癮、工作或是古典音樂唱片,某種程度的強迫症、焦慮、執意,都可能是成癮
In the Realm of Hungry Ghosts: Close Encounters with Addiction
作者: Gabor Maté;譯者: 高子璽
「我內在的明鏡,他人眼中的風景如何?是我內心的真實,還是人性的浮華?我又看到什麼?」Angela Mcdowell
閱讀這本書得時候,我只深深感到我未來會繼續深入北美原住民的如此艱辛的歷史脈絡,這些備受社會忽視的成長背景,只會一再加重原住民深受毒品摧殘的比例,更無法阻止用藥氾濫的蔓延。揚湯止沸,不如釜底抽薪,但不得不說試圖抽出薪柴的成本總是令人卻步。
在閱讀書中的一個個進入診間的紀錄時,也令我再次深深體會到想有些事情是文字是難以承擔其沉痛的重量,特別是書中記錄的重度藥物成癮者,深陷在生活的困頓與毒品的糾纏更是令人難以直視其痛苦。也儘管,自己時常會如同Maté醫生一樣,腦中總是會浮現這些病人的經歷如果能有旁人伸出一把手?自己是否可以試著拉這些病人一把?當初如果...如果...這些人是不是能過著不同的生活。
但腦海裡也小聲提醒自己,事情並沒有那麼多如果可能的未來。而這也是作者Gabor Maté在字裡行間給予我最為強烈的情緒,要了解成癮者的狀況,是需要先接受事實,醫療是基於事實對症下藥,同時也期望能防範醫療於未來,而不是如果。
成癮行為有非常多種特徵,包括依賴、焦慮、嚴重甚至是出現自殘等等無法控制的行徑,且往往嚴重成癮者的背景都極其複雜。尤其,書中也指出重度藥物成癮者多數成長在一個充斥暴力關係、自我傷害的原生家庭,從小受盡虐待、忽視的童年,使其在成長的過程中會不計代價的去嘗試壓抑過往悲慘的生活方式,而藥物、毒品正是成癮者能唾手可得的選項之一。
為了擺脫焦慮,成癮者會費盡心思尋找不同方法來緩解當下的情緒,包括不停的購物、施暴、飲酒、毒品等等看似差異甚大的行為,都只是為了滿足大腦化學作用所產生的愉悅,包括多巴胺(dopamine)、腦內啡(endorphin)、腎上腺素等等不同荷爾蒙分泌的刺激。
但是過度依賴外部物質的施打,會造成腦內不良的感官迴圈,包含降低受影響器官賀爾蒙的分泌量、影響接收感官的耐受性,與抑制賀爾蒙受體量等。當成癮者找不到藥物,體內又無法生成足以維持運作的荷爾蒙,更容易加重成癮者對的依賴物的渴望。而無法控制的高劑量,又讓成癮者過度容易滿足於短暫的愉悅,更無法作出多一點為了自身未來的任何決定。
為何成癮?
我定義成癮時,不會使用疾病一字。將成癮視為一種疾病,會將其縮小為醫學問題。 — – Gabor Maté
成癮時常指的是某個人無法自拔的深陷某種單一重複的行為或物品,這些行為或物品可能包含對於乾淨的執著、瘋狂的購物與施打毒品。然而這樣的描述,卻過度簡化行為的成因,尤其近來諸多研究也指出多數成癮並不是因為有人天生喜歡毒品, 而是因為我想逃避什麼而施打毒品。
這些逃避可能是源自童年創傷的經驗、失和的家庭關係、缺乏社會聯繫等等,以致心中有股無力、孤立與排斥的感覺,讓自己一而再地逃避沈迷上癮。這也是書中引述心理學教授Bruce Alexander所稱的心理錯位(dislocation),也是成癮的心理前驅特質。
如果,一個人個性上比較敏感,或者自己較難以調節自身的身心需求,越容易過度倚賴外界的支持而成癮。特別是這些缺乏成熟發展性格的成癮者,因為缺少適當成長性格的環境、又過度依賴錯誤的調節方式,一旦有機會接觸能增加自己社交能力的藥物。就如同深陷沈淪的泥濘,隻身一人踏入成癮的迴圈,便難以找到逃離的機會。
另外,少有人是瘋狂沉溺於一個單一特殊的物品,成癮行為含括誘發成癮的引子、終止行為與可能的增強行為(正、負)的人事地物。
以食物做舉例,例如我喜歡速食而吃上癮,這並不只代表我沈溺於某種漢堡而已,而是遠在我準備餵我自己吃下美味的漢堡以前,大腦就會開始分泌各種獎勵自身行為的化學物質,讓自己沈浸在賀爾蒙的獎賞回饋中。直到我吃完漢堡,結束沉浸在口中的美味前都涵蓋在成癮行為中,成癮嚴重時更是會誘使自己不由自主的一口又一口吃下超過身體負荷的食物。
所以,成癮行為破壞的不僅是大腦形塑習慣的化學機制而已,這些行為最終也會打亂個人過去與社會互動的連結,成癮的越深、互動的越少,越容易讓人陷入難以忍受的孤獨而無法自拔。
這也是為什麼作者Gabor Maté,不想把成癮簡化為疾病而已,因為成癮行為往往是源自於不穩定的社會關係。如果我們討論成癮只把其定位在醫院的治療,那醫生能做的事情往往也非常有限。一個失去正常社會互動的個體,是無法靠著吃藥回到正常社會,治療成癮除了吃藥外,往往還需要額外搭配心理諮商與社會安置的處理,而我們往往對此抱持著錯誤的期待。
但是,成癮不全然是一種疾病
一般來說,我們對於藥物成癮的認識,大多都知道是有人長期使用某些藥物慢慢改變了他的大腦化學構造起其成癮。但是我們時常有些迷思一致認為是不好的藥物影響一個人會不會成癮,只要我克制自己不去接觸這些具成癮潛力的藥物,我就不可能會上癮。
但是,這個結論只說對一半,因為碰不到藥物,所以我不可能對藥物成癮沒錯。但是,當一個人無法正常的宣洩壓力,藥物只是其中一個發洩的出口而已。我還是可能透過例如飆車、暴飲暴食、流連遊戲等等找到宣洩壓力的管道,所以問題是如何抒發與減少壓力,而不是只單就責怪某些釋放壓力的方法。
此外,我們也經常把成癮視同急性的病症,認為吃幾次藥就可以控制,卻往往忽略成癮其實是長期累積的行為,我們也視而不見成癮的周遭環境與源頭。畢竟,一個人要養成一項習慣,往往是借助自身所處周遭頻繁的互動與累積。 而成癮行為也是如此,只不過成癮對有害物質與行為的依賴更為強烈,也更難以戒斷。
也因此治療成癮比起一般疾病更需要外界的支持與理解,心理隔離是讓人依賴成癮的本質,成癮者的童年劣勢再加上濫用毒品的標籤,我想在哪裡都難有回到正常生活的機會。
疑問與反思:
1. 上述,都是說的都比做還容易,我也僅能敬佩所有在現場辛勞的工作者...
2. 目前看起來藥物成癮至少還可以吃藥控制外,但是今日的網路、遊戲成癮還有辦法依靠藥物處理嗎?還是我們該回想成癮的周遭發生了什麼事?
3. 童年傷害除了儘早處理外,我們還有什麼更完善的接納方式?
4. 台灣社會的內在壓力,除了讓我們憂鬱症的比例屢創新高外,還有什麼外顯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