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與落葉38
閱讀時間約 12 分鐘
車子不知不覺地行駛到了First家，他付錢下車，上樓到宿舍房間，打開燈的時候，電話那頭的Khaotung忽然叫了他的名字。
「First。」
「嗯？」First一面脫鞋子，一面把髒衣服丟到洗衣機裡頭。
「你可不可以來陪我？」
「……」First停下手邊的動作，他小心翼翼的問：「怎麼突然？P’Podd不能陪你嗎？」
「幹嘛要提到他？」Khaotung的聲音明顯有些不高興。
「他是你男朋友啊。」First理所當然一般地回答，他打開衣櫃拿起幾件還沒來得及交給Khaotung的打樣服：「一般寂寞的話，都應該是第一時間找另一半吧。」
「是沒錯。」Khaotung無法反駁：「但我就想要你陪，不行嗎？」
「……沒有不行。」First說，手上整理衣服的動作沒有停下來。
從上次離開Tim那邊之後，他剛好就沒有機會把衣服交給Khaotung，是差該把衣服拿去給他，並且好好拍些宣傳照片的時候了。
「那你大概多久到？還是我過去找你？」
「我過去找你。」First想都沒有多想的直接斷了Khaotung要過來他這裡的念頭。
自從搬家以後，他到現在還沒讓任何一個人進來過。
或許他心底還是有一面牆，不想要隨意讓任何一個人踏進他的私領域，即便那個人是他的靈魂伴侶，Khaotung。
First把衣服放到包包裡頭：「我大概十五分鐘後到，順便把衣服拿過去給你，我們的生日禮物。」
「好，那可以不要掛電話嗎？」Khaotung有些撒嬌的問。
「……怎麼了嗎？」First關心的問。
雖然Khaotung在外人眼中都很穩重，不太會撒嬌，但其實上每一次在心理狀態不是很好的時候，都特別愛撒嬌，會很需要有個人陪伴。
他們兩個人看起來是完全不相似的兩個人，似乎是非常的互補的同時，彼此之間也有些相似的地方。
First一手拿手機，一手把東西整理好放在包包內，他手機先打開成擴音，點開叫車的軟體預約車輛，就是怕聽漏Khaotung的一個字。
「就，有點寂寞。」Khaotung的聲音低落，像是很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把這句話給吐露出來。
「那怎麼不讓他陪你？」First有些無奈的說，刻意不特別把Podd的名字給說出來。
「你的地位在我心中比他高。」Khaotung說：「為什麼陪伴一定要是男朋友？」
「嗯……」First認真思考Khaotung的問題，他走下樓的時候剛好車子也已經抵達。
First搭上車，跟司機說Khaotung家的地址後，他對著電話那頭的Khaotung說：「可能會覺得，他就會是接下來陪伴你生人後面道路的人？我不確定。」
「……靈魂伴侶……」Khaotung輕聲的說：「不是也會一直陪伴我嗎？那為什麼我不能夠找靈魂伴侶？」
「你這樣說我確實無法反駁你。」First失笑：「但還是有一些小差別的。」
「差別在哪裡？」Khaotung追問。
「如果……真的要公開情侶關係的話，我不會是可以站在你身邊成為你正式伴侶的人。」First語氣異常平靜的說。
「……但我跟Podd都是Alpha，願意支持我們的人不多，我跟他……」
「我會一直支持你們啊。」First把話接下去：「只要你真的愛他，我就會一直支持你們，甚至……」
「甚至什麼？」Khaotung好奇的問。
這時，車子剛好已經行駛到目的地了，First把錢交給司機，下車。
他正想要跟電話那頭的Khaotung說，他人已經到的時候，卻發現Khaotung早就已經在樓下等他。
First把手機的通話切斷，他走上前去微笑的跟Khaotung打招呼。
Khaotung的頭稍微上仰些的盯著First的眸子，開口：「甚至什麼？你還沒有回答我。」
「先去你房間吧。」
「不行，你快說，我怕你等等進房間就不講了。」
First有些無奈的輕嘆，開口：「與全世界為敵，我都會支持你跟他的愛情。」
「……」Khaotung愣神地望著眼前這個好看的人，他總覺得似乎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他緩緩地低下頭，問：「First，為什麼你可以這麼無私又大度？」
First馬上回話，似乎是怕兩個人講話的聲音會吵到其他的人，一直到兩個人進房間，才回答Khaotung的話：「因為你是靈魂伴侶，是我最好的朋友。」
「……所以，才可以這麼祝福我嗎？」Khaotung又問。
「對啊。」First說著，他把包包裡面的衣服拿出來交給Khaotung：「忘記給你了，我們的生日禮物。」
Khaotung默默地收下衣服，總共三件，上頭是可愛的兔子拿著藍色的花朵，圖案上代表的意義，是他跟First一起討論出來的。
First放好東西，走到落地窗前，饅頭不知道哪時候又跑到First的腳邊，First抱起饅頭，親吻饅頭：「一件你可以拿給P’Podd做個宣傳，然後……我們也找個時間替自己拍一下照片吧。」
「好。」Khaotung臉上露出笑容，把衣服先收好後，開口：「你明天有什麼活動嗎？」
「明天嗎？明天沒有工作，我是三天後有個試鏡。」
「那明天，我們一起去拍照，幫我們的禮物。」
「好。」
兩個人又聊了一下關於品牌的服裝的事情，還有要去找哪一個攝影師幫忙拍照，很臨時的關係，也就是誰可以就約誰的概念。
他們倆討論完之後，直接聯絡對方，結果異常的順利，約定好就明天的下午一點拍攝。
上床睡覺前慣例的盥洗，他們一樣一個人睡床上，一個人睡地板。
電燈關上，房間漆黑一片時，只有落地窗外頭的月光照耀進屋內，些微的光芒可以大致看清房間內的擺設。
First沒有馬上睡著，他在床上翻來覆去很久，怎麼都無法入眠，他發現Khaotung也跟他一樣，似乎不太好睡的樣子。
First：「Khaotung。」
「嗯？」
「你跟P’Podd吵架了？」
「沒有。」Khaotung悶悶的說。
「那……」
「他要去釣魚。」Khaotung似乎知道First想追問些什麼，他直接把原因說出來：「我不想去。」
「喔。」First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翻過身子，還是睡不下，但又不想繼續想新的話題，他緩緩地起身，又走到落地窗前看著外頭的窗戶。
他很喜歡凝視月光，看著看著內心會獲得一抹平靜。
First不曉得自己看多久，直到他聽見Khaotung輕聲地叫他一聲：「Fir。」
「嗯？」他看向Khaotung應了聲。
「你明天……拍完照以後有事情嗎？」
「目前沒有。」
「陪我看電影好嗎？在家裡。」
「我有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你嗎？」First失笑的問。
Khaotung起身，看著被月光照耀的First，他可以看清楚First臉上的表情，那抹笑容看起來充滿很多複雜的情緒。
他不曉得First能否看清他臉上的情緒，他明顯有些失落的開口：「你不願意嗎？」
「我先問問P’Podd之後，再跟你說。」
「……Fir…..」Khaotung正想說些什麼。
First很快把話接下去：「畢竟他是你的男朋友。」
一句話，堵的Khaotung無法回話。
因為Podd是你的男朋友。
Khaotung第一次覺得他做錯了一件事情，就是答應跟Podd交往。
即便他真的走進First的內心，First也會把他們之間的安全距離給拿捏好，就是為了不要被Podd誤會。
Khaotung沒有說任何話，他又把自己包裹在棉被內，不去想所有的事情與畫面。
他讓自己快點入眠，明天可以跟First好好相處，暫時把Podd放在一邊。
在Khaotung把自己包裹起來的時候，他也正好錯過First臉上那無奈又複雜的神情。
這天夜裡，兩個人各懷心事的睡下去，沒有任何多餘的交流。
＊
隔天Khaotung醒來的時候，First已經準備好早餐，並且都已經洗漱完成，正在認真的看劇本。
Khaotung花了點時間才緩神過來的去洗漱，吃過早餐後，看時間差不多兩個人拿著衣服一起到攝影師那邊去拍攝。
拍攝的過程很愉快，攝影師說兩個人的默契很好，拿著道具互相在鬧對方的小畫面被拍下來，他們也上傳到SNS上去宣傳。
這是他們兩個人的名牌聯名，代表他們兩個人之間的友誼。
他們並沒有告訴粉絲，這也是他們送給彼此的生日禮物，本來Khaotung很想把這段文字打上去，但First阻止了。
理由還是那句：「你跟P’ Podd的粉絲會不開心，你們在營業。」
First的意思很明顯，他們可以是很要好的朋友，但不能舞鬼船，不可以舞蹈讓其他的粉絲覺得已經踏到官配上了。
這讓Khaotung很不舒服，但他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去反駁，只能乖乖的接受。
拍攝結束之後，Khaotung看見First正在跟一個人講電話。
本來只是想好奇一下First是跟誰說話，結果卻從話筒那頭聽見Podd的聲音，那個瞬間……Khaotung的胸口很大力的抽痛一下。
他不小的這個痛是對First，還是對Podd。
他想是個無法消化複雜情緒的孩子，扭過身就快點跑開，他不想要聽下去，太不舒服了。
他一個人找到一個角落縮著，他不懂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明明把對First的那份感情收到盒子裡面，轉移到Podd身上。明明不討厭Podd也答應跟對方交往了。
但為什麼他的情緒，還是總會被First牽動？
只是靈魂伴侶，根本不夠吧……. Khaotung發現他貪心了，他不想要跟First的關係僅僅存在於比其他朋友還要更高一階的靈魂伴侶。
他想要的……
「Khaotung？不舒服嗎？」First溫和的聲音傳來。
Khaotung抬起頭，看見First的臉，就像午後的夕陽那般溫柔，他說不出話，只是傻傻的看著First。
First蹲下身子：「拍攝也完成了，我們回去休息？」
「嗯。」Khaotung點頭：「你可以背我嗎？」
「……」First不自覺得皺眉：「親愛的朋友，我應該背不動你喔……如果你……」
「算了。」Khaotung開口，他不想要從First的嘴中聽到Podd的名字，他悶悶的說：「你扶我就好了。」
First扶著Khaotung起身，兩個人跟攝影師道別，叫車一起回到Khaotung的宿舍，上樓回房間。
房間內的空調很涼爽，明顯是他們今天出門的時候沒有特別關上。
First把Khaotung扶到床邊去，讓他可以好好休息一下。接著替饅頭放點飼料後，就自己找個地方歇著。
他知道現在他不能馬上離開，不然Khaotung會生氣。
First也不懂他到底做錯什麼事情，會讓Khaotung一直整個人低氣壓到不行，他其實可以不要去理會，但……又覺得這樣放任Khaotung並不好。
就這樣糾結的留下來，雖然他正在努力想通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了。難道是看電影的事情嗎？
First忽然想到，昨天晚上Khaotung有問他要不要一起看電影的事情。
他悄悄的走到Khaotung身邊，微笑問：「還不舒服？」
「沒有。」Khaotung抱著枕頭，悶悶的說。
「那你在不高興什麼？可以跟我說說嗎？」First用著他水汪汪的眼眸對著Khaotung眨眨眼。
「我……」
「說吧，我不想要我們之間有誤會，能說開就馬上說開。」
「我不喜歡，聽到你一直強調我跟Podd的關係。」Khaotung悶悶的說：「就像、你之前有跟人交往，我也不會一直說……」
「喔……你不喜歡，那我以後就不說了。」First躺下來，一臉可憐的模樣：「可以看在First可愛的份上，不要不開心嗎？」
看著First模仿饅頭翻肚的模樣，Khaotung忍不住地笑出來，點頭說：「好。」
確定Khaotung情緒穩的First連忙追問：「那你要看什麼電影？」
「啊、對……有一部老電影我一直挺想看的，你陪我看吧。」Khaotung說著，跳下床開始去把窗簾拉上，並把電視打開來，轉跳到串流平台。
兩個人一起坐在沙發上看電影，肩靠著肩，氣氛異常的和諧。
他們看的電影，是個男人可以透過小時候的日記本回到過去的電影，First看著電影上的畫面，想起Tim有跟他說過這部電影的事情。
忽然一陣頭部刺痛，First皺眉地抱住頭。
啊、他怎麼現在才發現呢？每一次他頭痛的瞬間，就代表……有些事情已經跟上一世不一樣了。
所以這次是代表什麼？
First想著，意識逐漸模糊，隱約中他只聽見Khaotung焦慮呼喊他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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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肩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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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幾十年光陰的重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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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這三年怎麼過
還有未來十年二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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