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年代初期,國內剛剛開始改革開放,人們對外來事物迷茫,好奇,艷羨,追求。中國人很聰明,會有樣學樣,更會舉一反三。不過有些人自以為是,又死要面子,於是鬧出不快。
廣東人食海鮮,遇蝦和蟹時,餐廳會提供一大碗普洱茶,裡面放幾片檸檬,供食客剝蝦剖蟹後浸浸手指,以去腥味。
有一次和幾個朋友聚餐,侍應生端來白灼蝦和檸檬水,有個做廠長的仁兄竟然捧起檸檬水的碗喝了一大口。
當時大家楞住了,不知說甚麼好。為避免尷尬再現,我笑著告訴他,這是洗手專用,可以除腥。廠長微紅著臉辯解:「無所謂啦,先給嘴巴除腥。」
俗話云「不知者無罪」,不過有些人死要面子,錯了又不認,眾人也無話可說。
過了一會兒,侍應生端上人手一碗的魚翅,還有兩碟紅醋。這位廠長大人眾目睽睽之下把手指伸入一碟紅醋之中,大言不慚地說:「紅醋也去腥。」
紅醋自然無人敢碰了。與此人同檯,眾人索然無味。
我知道廠長此舉是故意為之,他是不想在香港人台灣人美國人面前丟臉,覺得自己要為國家挽回顏面。
我不露聲色地對侍應生說:「給我一樽鹽。」
大夥兒會心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