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前剛畢業,考慮著是否要搬離和朋友合租了半年的住所,回家找工作。和新居磨合了半年,生活起來還是不太習慣,但也擔心搬離臺北之後,就漸漸和這些朋友淡了,就如同以前一樣。室友們幾乎都是離鄉背井,積極生活,但似乎都不太快樂,還記得剛搬進來那天我們多麼興奮,說著客廳要買什麼家具,這邊要如何、那裡要如何,但令人困擾的人際關係、繁忙的事務和鄰居的吵架聲一不注意便逐漸塞滿房屋的空隙,這裡沒有餘裕讓閒適容身。
如同以往不怎麼樣的早晨,垃圾堆滿陽台,我晾著衣服,聽到垃圾堆發出奇怪的嗚咽聲,心中萬分緊張,才一兩天不會養出了老鼠吧……。我緩慢地靠近垃圾堆,才發現聲音出自陽台前可以擺放盆栽的小石洞,一隻橘灰色的母貓躺在裡頭,四隻小貓窩在牠的身旁喵喵叫著。我不敢置信地楞在原地,一股暖流緩緩地從腳底竄上我的胸口,那是一個寒冷的冬天,瞥見牠們的瞬間卻讓我的身子頓時熱了起來。我壓抑著興奮,小心翼翼走回客廳,悄聲和室友說:「我們外面有母貓生小貓了,你過來看,小聲一點。」室友一個接著一個醒了,我們壓低著聲音共享著雀躍的心情,討論著到底要怎麼幫助母貓,最近心情不太好的室友也打起精神來,詢問獸醫系朋友如何處理。
我們買了罐頭放在貓窩旁,返家時我們看見罐頭空了,便興奮地說著「牠吃了牠吃了」,又一天回到家撞見母貓進食,牠倒也沒逃走,讓我們看著牠吃完,好像因此親近了幾分,我們為此興高采烈,這隻貓的來臨竟讓我們凝聚在一塊兒。過了幾天邀幾位朋友來家裡吃火鍋,算是提早慶過年,本來這陣子很怕和別人相處的室友也開心地和我們玩在一塊兒,那天難得看見他的笑容,我想多少是貓咪為我們帶來元氣吧。
滿月過後,貓咪們走了,我倒是留在臺北。有時母貓還回來吃罐頭(註1),但漸漸地我們不再談論貓咪的事,有時候我會想起那天早上,尚未睜眼的小貓在母貓懷中探尋著,那一刻我對於生命近乎膜拜地發出嘆息,當這聲嘆息迴盪在腦海時,那些執著的念頭漸漸也鬆了,為生命放軟身段。
註1:如果看到沒有結紮的流浪貓、流浪母狗,應聯絡動保結紮。
2022參與網路徵文,刊於聯合新聞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