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的每晚,孩子們的作息都幾乎是規律不變的。
下課回家後,先吃晚餐,晚飯後會有半小時到一小時的自由時間,她們會一起玩玩具、一起玩角色扮演的遊戲。
姊姊在五天內,會有二到三天的半小時線上課時間,而姊姊在上課的同時,妹妹會在一旁陪伴一起聽課,坐不住了才去看一下下電視。
在這樣穩定、規律的生活中,讓我就算一打二也都還能平靜地結束一天。
上週五,學校在下課後有舉辦了一場小小的母親節活動。
孩子們要親自在媽媽的面前,唱跳表演完一首歌,然後獻上一個在學校自製的小卡片,祝媽媽們母親節快樂。表演結束後,孩子們會帶媽媽到教室外面的藝術走廊,去介紹自己被刊出來的美勞作品。姊姊拉著我,反覆繞了三圈藝術走廊,確認找到自己的畫作後,才安心的準備返家。
也因為參與完活動後,那天回到家的時間已經比以往延遲了許多。匆忙地吃完晚餐,等不及讓她們玩玩具的時間,我就開始著手要準備幫姊妹們洗澡,希望維持準時上床睡覺的時間。
吃飯一向很慢的姊姊(觸覺敏感的孩子,咀嚼每一口食物後,總是習慣用舌頭把齒縫間的菜渣都清乾淨,才能再吞食第二口),好不容易吃飽了,迎來她一整天最自由、最快樂的遊戲時間,卻在剛碰到玩具的五分鐘後,聽見媽媽開始召喚她準備洗澡囉!想當然爾,姊姊當然是捨不得放下手中的玩具,只好一直詢問我「可以再給我五分鐘嗎」
我也有過那種被催促著的低落感受,所以我答應了她的五分鐘請求,坐在旁邊靜靜地看著她們玩耍,並設定好五分鐘的計時器。
五分鐘的鬧鈴已響起,但姊姊還是假裝沒聽到鈴聲,繼續跟妹妹玩著玩具
我走過去拍拍她,問她準備好了嗎?此時的姊姊卻用一種極度可憐的眼神,反過來問我「媽咪,妳有想過我的感受嗎?」
這句話,是我曾經在她鬧脾氣的當下,跟她說過的。
我告訴她,她可以有自己的情緒,可是不該把那些不是我造成的負面情緒轉嫁到我的身上。「妳有想過媽咪的感受嗎?我很努力地包容妳,跟妳溝通,可是妳全然拒絕我的溝通。妳可以用妳自己的方式去發洩或去冷靜自己,但是不能這樣用言語或動作來傷害別人。」
我曾以為,她不明白我這些話的意思,但她其實完全吸收了,也自己思考過了,所以這次可以這樣完整地說出這句話。
我把她輕輕地摟過來,問她今天累不累,是不是覺得沒有玩到玩具很遺憾。得到她對我問句的認同後,我才慢慢告訴她,我很在乎她的感受,所以同意多給她五分鐘,我以為這是我們兩個人共同商量後的決策。我很遺憾她對於沒有時間玩玩具的低落,只是時間真的晚了,我們可不可以把玩玩具的時間留到明天?
姊姊感受到我的誠意,也知道我其實是很認真在乎她的感受的。反而很快打起精神,告訴我那明天玩玩具的時間要多十分鐘!於是我們結束這一回合的爭論,開心地攜手往浴室前進了。
其實下課後都已經很累很想睡了的孩子們,在接受了學校一整天的規範生活後,回到家難免會有想撒嬌、想賴皮的時候。因為媽媽永遠是她們最強大的後盾,即使是任性那麼一下下,媽媽也會有無限的包容,只要不逾矩。
同理孩子的同時,更要注意規範的界限在哪裡。
並不是因為我需要考量到孩子的感受,而放行、延遲她玩玩具不洗澡的時間。如果能用讓她們欣然接受的溝通模式,達成雙方的共識,也許可以減少親子之間的鬥爭,也省掉了夜深人靜、媽媽自我反省今天兇了小孩的那點遺憾。
我大可以直接在她賴皮不去洗澡的當下,直接大聲勒令她立刻執行首要任務,但是我想到的是,如果今天我是她,當我在埋首做我喜愛的工作時,卻被其它事物強行中斷,那種感受我也相當不舒服,我也想要極力爭取那多出來的五分鐘。想到這裡,我才決定跟她坐下來,有了上述這樣的對話。
孩子的世界裡,最多的就是時間,她們不用急著在某個時間點完成某件事,因為她們的工作清單永遠只有那一二項。而大人卻是相反,除了把孩子的事情處理好,還有家務、還有工作等等永遠數不清的待辦事項在等著我們。
我們很急,她們很慢,但是世界運轉的速度是一樣的。
如果,小時候的我,也能得到這樣的同理,現在的我會不會有什麼不同?
如果,在鬧脾氣的我,能得到一個溫暖的擁抱,而不是只叫我「不許哭」,現在的我會不會有更好的方式學會紓緩自己的情緒?
我好想回到過去,擁抱一下小時候的自己。
「我正在體會妳的感受,我正在聆聽妳的需求,我正在陪伴妳的低落。」
長大了的我,決定要把小時候缺乏的那種感受,傳遞給我的孩子們。用愛,包圍著她們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