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中看書泛淚的次數不多,其中一次是看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的傳記:
1976年,阿布懷孕了,她決定墮胎,烏雷同意了。
但此後的30年,烏雷始終保留著那份孕檢報告。這是他們愛情最實體化,也是惟一的證據。
許多人愛慘了他們濃得嗆死人的故事,咀嚼得津津有味同時感嘆著自己平淡無奇的感情生活,彷彿再把手伸長一點就能觸碰那份不屬於自己的,充滿魅力的遺憾。
也有一些人,他們的愛情早就不屬於現在和未來,「純粹」的消逝有時堪比喪失良心,愛情被安葬在他們自己的歷史裡,時不時拿來自虐一下,被掃到歷史的愛情就像書中的戰爭一樣,因為夠遠,所以連瘟疫都那麼迷人。
然後小心翼翼地計算著現在這份感情的利益得失,深怕自己吃半點虧,不夠愛又不甘寂寞。於是過份張揚的恩愛淪為一場作秀。
「作秀」
《休止的能量》(Rest Energy )創作於1980年。
烏雷拉著弓,阿布持箭,箭頭直指著她的心臟。那令人屏息的四分鐘像一輩子一樣長,現場安靜得只聽見急促的心跳聲。
至今為止,我依然認為這就是我心目中關於“愛之張力”的最佳意象。
愛情是什麼?愛情是你賜予對方傷害你的權力,而喪失理智的你顧不了那麼多。
又,想起聶魯達的詩,拉丁情詩的迷人之處在於,單單是讀就能嗅到那撲鼻而來的濃烈血腥味。
留白固然美,但是有時會略顯刻意,而露骨有時候像二十歲的理想主義青年,只知道盲衝,不怕頭破血流。
烏雷死後,他們的故事也結束了。從那時後,我再也沒有看過這麼具體、真實、露骨,滲血的愛情故事了。